清晨林间翠鸟娇啼了好几声,踩着爬满了青苔的长阶往上是一间僻静的竹舍。屋顶的茅草杆子上滴落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在靠在墙壁的石缸里。
谢宁一手端着食盘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将军,是我,给您送早膳来了。”
屋内似有水声哗啦响随即清冷的声音传来“进。”
谢宁闻声便径直推开了门氤氲的雾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入门是两道垂下的素白幔帐。她随手撩开一抬眼瞧清屋内的景象差点惊得手里的托盘都摔到了地上。
周显恩赤身躺在木桶里,水面只漫过他的胸膛,漂浮着各色的草药。他与她正面相对,慵懒地将头靠在木桶边缘白得几乎可以看见细小血管的手臂搭在一旁水珠子就凝在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上。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鸦色长睫挂着些水珠子。
瞧着谢宁睁大眼,一脸懵的模样他略歪了头打湿的墨发柔顺地贴在脖颈上“怎么看傻了?”
谢宁只觉得耳畔轰然一声,随即脖颈间升起滚滚热流熏得她面色绯红急忙别过眼纤长的眼睫如蝶翼般扑棱着。
她只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下头小声地道“将军,您在泡药浴,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水声哗啦,像是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尾音带了几分戏谑“被看的是我,吃亏的也是我,你怕个什么?”
他瞧着她连眼睛都快不敢睁开的模样,嘴角忽地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谢宁一噎,复又抿了抿唇,这人真是强词夺理。可她偏偏又寻不出反驳的话,她侧过身子,也不和他争辩了,只是推了推手里的托盘“这是我给您备的早膳,您这会儿不便,那我就放在桌案上了,您待会儿记得用膳。”
她放下托盘就欲要退出去,湛蓝色长袍裹在身上,唯有腰带松了些,有些空荡荡地,更衬出腰身盈盈一握。虽还算合身,却明显是男子的衣袍。
周显恩忽地沉了沉眉眼,声音带了一丝不悦“你穿的谁的衣服?”
谢宁的脚步一顿,低头瞧着身上男子的服饰,下意识扯了扯窄袖,不解的道“这是秦风给我的。”似乎是怕周显恩误会,她复又解释,“我来得匆忙,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可那衣裙上染了血,昨日洗了还未干。秦风与我身量相差无几,恐我无衣可穿,他便将他新买的衣袍借给我了。”
沈珏有洁癖,既是在他这里做客,她自然也不好多给人家添麻烦。她那身衣裳上的血洗都洗不干净,还好秦风前些日子新买了身衣袍,还未来得及穿,正好放在马车里的。他不过十五六岁,长得又瘦弱,个子也只比谢宁高一点点,穿起来倒也合适。
听到是秦风没穿过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谢宁以为他没什么吩咐了,也便要出去了。刚刚抬脚就听得他冷冷地道“把衣服脱了。”
谢宁被他直白的话惊得眼睑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缩了缩身子,面上更红了。除了羞赫,还有几分讶异。
青天白日,他竟说如此露骨的话。
她红着脸,好半晌才一咬牙,准备同他理论一番。刚刚睁开眼就被迎面而来的东西蒙住了头,她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握住,却是一件男子的衣袍。
隔着布料,周显恩恹恹地道“妇道人家,穿别的男人的衣服,还有没有一点自觉?”
十五岁的也不行。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来的太匆忙了,没有带换洗的衣物,而且秦风还是个孩子……”谢宁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见得周显恩没说话,却明显可以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颇有些无奈地抬了抬眼,瞧着蒙在她头顶的衣袍,慢腾腾地伸手取了下来。
绣着双鹤的长袍明显比她身上的那件宽大了许多,不是她做的那件,那件早就被他的血浸湿了。这件多半是他以前留在竹舍的换洗衣物。
她极快地瞄了一眼周显恩,见他别过眼没看她。她才小心翼翼地解下身上的外袍,贴身的里衣是她自己的,所以很合身。她将解下的衣袍搁在一旁,便将周显恩的衣袍套了上去。
她一面系着衣带,一面抬了抬脚。颇有些不习惯,周显恩的身量比她可高大多了,在他面前,她就跟一只瘦弱的小鸡崽一般。
这身衣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她提了好几次,才不至于让肩头的衣袍滑落。雪松清冽的味道若有似无,将她裹在其中。
周显恩满意地仰了仰下巴,水珠子从喉头滑落,一路顺着胸膛淌下。
她这样穿着顺眼多了。
片刻后,他又抬手敲了敲木桶,吩咐道“过来,扶我起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