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现在在京都的处境其实已经大不如前,当家的两个大男人,一个虽然继承了荣国府,降等袭爵为一等将军。这样不是靠着军功得来的武官,又没有正经的职务,不过是个虚职,并无实权。不过是帝王荣养着的闲人。
而另一个贾政,不是正经的科举出生,同样也依靠先父,贾代善临终时的遗本,当时的皇上,现在的老圣人因恤先臣,遂额外赐了贾政一个主事之衔,多年过去也不过升了从五品工部员外郎。
两个当家人都没有资格上朝听宣德资格,因此,荣国府现在一大家子人想要知道朝中政局最新的动向,只能依靠姻亲旧故,政局本来瞬息万变,缺乏消息来源,关键时刻很难做出正确合适的判断。这样对于政客和官员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久而久之,清楚内情的,朝中的清流高官,以及显赫的高门都不大看的起这荣国府的,平常也不太带他们玩。所以才有了贾政养了一帮子的清客,给他抬轿子。
贾赦呢,交往的也多是些被家里放弃的纨绔之弟,在一起不是说古玩,就是上青楼,都是些酒肉朋友。
这样一来,偌大的一个荣国府,除了亲戚见的来往,已经很久很有正经的客人来访了。
为此贾母大早上的有把凤姐儿唤来叮嘱道:“酒席的菜色你要盯着些,虽然不是什么贵客,但是也不能出了纰漏,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叫人家笑话。”
对于能够和新科的探花郎搭上些关系,老谋深算的贾母还是很乐意的,虽然不至于殷勤备至,但是也万万不能轻慢了来客。
“老太太你就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我可是从来用十二分心来办的,大厨房那边我都敲打过了,他们可不敢不精心,昨晚就来吊起了几锅高汤,食材也是选新鲜的备上了。硬菜三十一道,鸡鸭鱼肉,各色野味尽有,此外还有应季的时蔬小炒,以及各色糕点。”凤姐笑盈盈的回道。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舅舅,王熙凤心里原本也不在意的,虽然是个探花郎,但是也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而且那二姑娘和他家那口子有不是一个妈生的,和他们也攀不上什么关系。
大概是不是上门来攀关系,走门路的,这样的贫寒出生的学子进入官场都喜欢到处找贵人。她在王家的时候也是见过不少的。不过想到昨晚夫妻两的夜话,想到贾琏的交代,心里打算等会再去坚持边菜色安排,还有到时候的回礼也要再添些才好。
听了凤姐这话,贾母当下就笑了,拍拍凤姐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多亏有了你,这满府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帖着。你做事我是放心的,不过是人老了,话就变多了。你可不要嫌弃我这老骨头呀。”
“老太太你这话我可不依,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一大家子的都要靠着你指点呢,那里会嫌弃,只巴望你多疼我们这些孙辈呢。”
荣禧堂后院,抱厦处,三春居住在这里。
一大清早的,迎春就早早的起来了,难得把屋里的衣服,首饰都翻了出来,翻来复去的挑了半天才选了了套满意的,绣橘忙伺候着穿上,内着月白缎衣,外着件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下穿条淡紫百折裙,最后拢了发髻,选了套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头饰带上,露出的一对小元宝耳朵上,带着一对小小的琵琶耳坠。
迎春这才满意,用过早饭,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门外便传来绣橘的声音,“姑娘,是老太太屋里来人了,老太太差人送了对白玉雕绞手镯过来。”
一通忙活把人送走了,院子里过来好一会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想没一会又闹了起来,屋外迎春奶娘王嬷嬷一大早的就吃了些酒,这会正和从惜春屋里跑出来的张奶娘大声的说话。
惜春的奶娘听了老太太赏下的东西,有些犯酸道:“王嬷嬷你以后的日子更好过了,老太太现在也把二姑娘看着眼里,以后这府里的人也不敢小瞧了你们这屋。”
迎春的奶娘,王嬷嬷道:“可不要这么说,我才羡慕你,你在四姑娘身边过的才是好日子呢,月钱这边府里发一份,那边宁国府还有一份,逢年过节的上面还要赏不少,一年怕不得落个百十两银子在手。至于我们这个,唉,就是一木头,现在冒出来个什么舅舅,怕不是上门打秋风的,我可不敢指望她,白操心的,什么好处也落不着,只盼着不要被带累的。”
“怕不会吧,听说是个读书人,是新一届的探花郎呢。”惜春的奶娘迟疑道。
“什么探花不探花的,能和我们府上比吗?不过是个穷书生罢了。”
即使这些冷嘲热讽,迎春早已听惯,但是现在听到奶娘这样说自己的舅舅,迎春心里很是不满,正准备开口。
司棋正好回来,听了这话,气得牙根痒痒,当下高了声道:“这是闲的慌了,都不用伺候主子了,跑到这里干什么。”
俩婆子这才住了嘴,那惜春的奶娘也没出来给迎春请安,只从屋后绕着走了。迎春奶娘更是没事人一般,瞪了司棋眼也走了。
司棋进了屋,见迎春坐在榻上拿了书看,气呼呼便道:“姑娘倒还坐得住,奴才都蹬鼻子上脸了,姑娘好歹拿出点主子款来才是。”说完埋怨的瞪了眼迎春。
而这时的顾景棠也到了荣国府外,荣国府侧门大开,顾景棠带着家里的三个孩子,还有跟着的下人,便被贾赦和贾政迎了进去。
前面是三人在会客堂闲聊了几句,贾赦这边早已经认识,和顾景棠聊了不少金玉古玩。还没说几句,便被边上的贾政打岔了,问起了顾景棠学问,他比顾景棠要大上不少,这会端着长辈的架子,问询起功课。
倒是把顾景棠弄得一愣,但是也还是认真得回了他问的问题。最后还是贾赦不满的打断了。
“二弟,你这是考校学生呢,人家又不是你学生,你犯得着吗,今天大好日子的,不要老拿书本上的知识来烦人。”说完,又拉着顾景棠说起了古玩的鉴别的知识。
被打断的贾政有些尴尬,埋怨的看了眼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景棠觉的比起被考察,背书。还不如同贾赦说古玩。毕竟这才是他外甥女的亲爹,只要搞定了他,外甥女的事情都好说。至于荣国府其他的人大家保持个面子情就好。
这边才说了几句,外面就小厮进来传话了。
“大老爷,二老爷,老太太那边来人问话,听说客人来了,还带着几个孩子,忙叫人过来请,那边认亲的酒席也就备好了。”
贾赦和贾政忙带着顾景棠一家人往荣禧堂而去。
荣禧堂这边已经收拾好了,在堂厅侧边竖起了一面屏风,女孩子门都在这边坐着等着,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倒是就坐在正堂,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了,到也不需要避讳。
贾母一众人正好奇说着话,等着来客。
很快听到外面丫头们的请安声,贾母身边的鸳鸯忙亲自去打帘,先迎进两位老爷,只见他们两人后面跟着个年轻的后生,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恍若神仙中人。
鸳鸯觉得就这一眼,几乎晃掉了魂一般。
贾赦、贾政两兄弟忙上前给贾母请安。
贾赦便忙向贾母介绍起了顾景棠。
“母亲,这就是迎春的舅舅,顾景棠,年纪轻轻已经高中探花,实在是难得。说来也是巧了,我们家和这探花真有缘,家里有了两个探花郎亲戚,说出去也是一桩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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