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韩占奎去翁家山去谈货源后,韩春雷就剩下一件事需要搞定了,那就是怎么解决绿茶保存的问题。
这个保存,既有运输途中的保存,也有一旦开始销售后的保存。当初广源茶楼从供销社采购来的龙井,为什么跟臭袜子一样又馊又潮的味道?不就是供销社在销售期间,保存不得当吗?
通常来说,茶叶产区的茶农门,都会把茶叶装进瓷瓶里,然后加石灰密封的法子进行保存。
但这法子,不适合干零售啊。
先不说这土方法繁琐,韩春雷也不能挨个教客户如何保存绿茶吧?
用塑料袋密封起来论斤装,倒是个办法,但在眼下,塑料袋就是稀缺物件儿,可不像后世那样烂大街。如今的供销社里,绝大部分商品的包装,要么是纸包装,要么是铁皮包装、竹筒包装,有的甚至干脆就没包装。
这些包装方式,环保倒是很环保,只是密封性几乎没有。
没有密封性的保存,就像之前讲的,易潮易霉。
但韩春雷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体户,依着成本和现有条件来讲,又偏偏只能选择成本低廉的纸包装。
他思来想去,要想弥补纸包装不密封的问题,只有给每份包装的茶叶里配干燥剂,从而最大限度地保持绿茶的口感。
后来,他找了周围一圈相熟和不相熟的人打听,都没有找到生产干燥剂的工厂。
甚至很多人,连“干燥剂”这三个字儿,都没听说过。
“难道这个时候,干燥剂这玩意儿也还没出来吗?”
韩春雷的心里忍不住打鼓着。
此刻,又怀念起那个随便网一搜,什么历史、背景、起源、供货商、物流……一目了然、应有尽有的未来啊!
……
……
不过怀念归怀念,问题还是要去解决,困难还是要去攻克。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托人到处打听着干燥剂的事情。
这一天,韩占奎的电话再次打到了湖贝村村委。
货源的事儿,来消息了。
湖贝村的村部。
电话里,韩占奎说道:“春雷啊,你婶子回了趟娘家,帮你收了四十斤秋茶。都是好的秋茶,供销社收茶叶一斤一毛八,你婶子是按一斤两毛二收的,你看可以吧?”
韩春雷微微皱了皱眉:“两毛二的价格,当然没问题。不过,占奎叔,怎么才几十斤?不是让婶子帮我在翁家山物色靠谱有门路的人,替我多收点茶叶吗”
韩占奎:“春雷啊,叔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你婶子已经帮你打听了,翁家山那边,没人愿意帮你收茶叶啊!”
韩春雷奇道:“为什么?是嫌一斤四分利,低了?叔,那也别一斤两毛二了,直接就两毛八吧。一斤我给他…嗯,一毛钱的利!”
一毛钱的利,相当了不得了。要按这个一毛钱的利来算,这次韩占奎让媳妇回趟娘家,收来四十斤秋茶,就轻轻松松就赚了四块人民币。
要知道,这年头内陆地区,一个三级工一个月才能挣四十来块呢。柴家坞、翁江山一带的普通山民茶农,一年也就只能挣个一百块人民币。
但是,让韩春雷有些意外的是,韩占奎在电话里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高兴的味道,反而还有些尴尬地吞吞吐吐起来。
韩占奎:“呃…倒不是嫌四分利低,你婶子说,就是四分钱的利,她那几个娘家兄弟都动心的很。但你婶子真要他们干这事,他们几个又蔫了。大家都觉得吧,春雷你一个小小的个体户,一年能吃掉多少茶叶?能跟供销社比?就算你今年收了,来年还能来收?要是帮你这个小小的个体户,挨家挨户去茶农家收茶叶,回头再把供销社的人得罪了,不划算哟。”
“这样啊……”
韩春雷沉默了下来。
没想到啊,还真被李家俊给说中了,在内陆地区,个体户比劳改犯、盲流子强不了多少,无论是茶农还是普通农户,对个体户的信任度都是绝对有限。
这是特殊历史所造成的的,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解决掉的。这
韩占奎对着话筒继续说道:“还有呢,大家也担心万一被人揪了小辫子,扣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政府直接取消了他们茶农的身份。你不是翁家山人,你是不知道,政府对茶农是有照顾的。他们吃的可是商品粮,另外还有油、布、农药、化肥,反正就是各种补贴。这待遇虽然不如厂里的工人,但比起咱们柴家坞乡下的普通农民,那可是强多可。你说说,他们要是因为帮你收茶叶,得罪了供销社不说,还吃了官司,丢了茶农的身份,谁能愿意?”
韩春雷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当然知道“吃商品粮”意味着什么。
吃商品粮,就意味着跟城里人一样,有工作,有保障,还光荣。
韩占奎:“喂?春雷,还在吗?听得到你叔的话吗?”
“呃…在听呢,叔。”
韩春雷回过神儿来,有些郁闷地说道:“看来,这个帮我在翁家山收茶的人,不好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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