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叼着烟袋锅撇眼,看了看张家紧闭的大门,吐出一个烟圈,站起来,带着李九走到了张家宅子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门板。
半晌后门房将厚重的大木头门拉开一条小缝,漏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二人,一看来的人是李九,就问他:“小孩,你怎么又来了。”
狗爷听着是个又,那就好办了,轻蔑地看了一眼门房,悄悄将右手举过头顶,手指动了手动。空无一人的身后小街上,呼啦跑上来一堆的乞丐,他们跑的很快,呼呼啦啦,呜呜泱泱。一个晃神的功夫便破门而入。
门房大爷都吓傻了,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乞丐,一个个脏兮兮,满头袋擀毡的头发胡乱缠在一起,穿着破衣烂衫,有拿木棍的,有拿破麻袋子的,拦都拦不住,那么多人,拥着挤着,裹着门房大爷一路冲进张家宅院里。
进去以后,个个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也没个规矩,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反正就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见着屋子就进,见着东西就拿。
哎,您别说您没见过,也别说什么这就不可能。旧时候可不同于现在,那时候个个行当有各种各样的规矩,乞丐虽是下九流但是中间也有各种各样的规矩在里面,人欺人是人欺人,自家人欺负自家人,这要是有个外人,看不起你,那就另当别算了。给您讲一个小故事,早在好些年前,能开门做生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但要会算计,还有和江湖上的各种贩夫走卒打好关系,稍微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落得一个倾家荡产。
有一个街角,大排面,大门楼。开了个烤鸭子的店。开张,剪彩,敬天敬地,请了灶王进屋。都安排妥了,头天是吃喜,来的人都不要钱,为的是添人气壮门面。一个小乞丐端着个碗,过来给掌柜的道喜,说了小半天的发财词,完了掌柜的没给一个大子不说连口汤都没让喝,就给撵出门了。
小乞丐那个气,回去跟老丐头一说,老丐头就问,啊,你去了没给你钱也就算了,连口吃的都没给你。小乞丐说是,接着又把掌柜的一顿嘲讽说给老丐头听,老乞丐大为恼火,哪有这种事呀,太不拿咱们当回事了。第二天带着一众门徒就去了那家烤鸭店,进去也不问别的,就往座位上一座,也不点菜,也不喝水,一句话没有,自顾自己谁也不理。伙计撵人,就往地上一趟,呼天抢地就喊,喊什么,出人命了了,这家人掌柜的要把人打死了。
实际上,这还不算什么,这是第一天,等到第二天,不止屋里,就连门前也来了一堆乞丐,来人吃饭,全都撵走,谁也别想进去,里面的也别想出来。这么一连耗了三天,掌柜的挺不去了,就让人去找警署,黑皮子来了也不敢管。谁知道这家掌柜的凭什么惹上的他们,官家的人要是插手,那事就大了。于是又好心的帮着掌柜的和老丐头中间调解,最后摆酒道歉,又出了不少的银子,这事才算过去。
那当时的人都知道,看不起归看不起,敬而远之,你要是敢在他们头上动土就是个小孩都能要了你的命。
狗爷也知道,带着这些人那就是来壮声势,制造混乱,随后,他在领着李九寻找那具女尸的位置。见着那些丐字门的人在张家那叫一个乱套,张家的下人护院,一个个持着家伙,在张家二爷的带领下,驱逐着这些人。
乞丐哪里是对手,没出几个回合就败了,乞丐们被撵的抱头鼠窜。狗爷看在眼里,呲着牙一脸不屑,领着李九在宅子前后晃荡,最后他问李九:“知道那女尸在哪儿吗。”
李九想了说:“不知道。”
狗爷又问:“他们最后带你和金锭去的哪里。”
李九说:“后面有个小院,他们带着我和金锭去的那儿。”
于是李九带着狗爷奔着后头,来到那个月亮门前面,狗爷转回头投来询问的目光,李九点点头。狗爷仰着脸看了看,渍渍的咋着舌头,没看出来,这地界还被人安排过。难怪那天拎着你俩到这来。
李九就问:“怎么了。”
狗爷没理他,走到月亮门两边,在门边上挖了挖,就在门边的泥土扣出根小竹条,放在指甲用力一捏,竹条中间夹着两张黄符。看着上面的符文,狗爷挑着眉,心里就骂,狗日的,引魂术,难怪金锭的魂说没就没呢。八字都没有,你就敢擒魂,王八蛋,我跟你没完,给脸不要脸。
想着随手将黄符撕毁,丢到一边,看着面前的小月亮门紧闭的栅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当的一脚踹开。老爷子是真生气了,这一脚下去,朱红色栅栏断裂开来,嘭的一声踢得木屑纷飞。随后带着李九大大咧咧的走进去,拐弯见着正门一半挂着红绸,一半挂着白布。哎呀,看的老头那叫一个气,王八犊子,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狗爷气的直哆嗦,只见他缓缓的吸上几口气,又慢慢吐出,尽量调解自己的呼吸,少顷片刻,走上台阶站在门前,对着里面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的,你找谁,这事跟我家小辈没关系,打扰了。”说完,慢慢推开门。
门开后正对面,摆着一副黄花梨棺材,棺头对外。狗爷站在门口,轻轻的叹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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