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画心中顿时生出些微妙的感觉。
这个眼神太像了,像极了在赌龙赌场里遇到的祝无忧。
难道,赌龙赌场所说的赌注的实现形式,就是两个人来到同样的空间?
这里明显是祝无忧过去的回忆。
江如画上前去拉虞望暮,少年却像被烫到了似的将手向后一缩。
他眉峰一动:“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江如画顺着他的目光,望见了自己腰间的金铃铛,诧异道:“这不是你给我留下的?”
虞望暮向后倒退一步:“解开。不是。”江如画半点不敢耽搁,十指迅速动作,奈何这铃铛如何都解不下来。
虞望暮的唇线崩直。
他也没有管那方才苏醒的祝无忧,御剑将她带到小河旁,江如画一脸懵:“师兄,这是哪里来的?”
虞望暮眉头紧锁:“不知来历的东西,你也敢佩戴着?”
“这里虽然不是现实,但是你神魂都在此处,到底必须小心!”他手掌拂过自己腰间,竟然将腰带解了下来。
江如画瞳孔地震:“师兄?”
这大可不必!!
虞望暮冷笑一声:“你那空心脑瓜天天都在想什么?”
又是逃跑又是进赌场又是出房门又是捡铃铛……
蠢死得了!
虞望暮将腰间的皮质腰带解下之后,套在了手腕上,随即蹲下身子,专心致志给她解开她身上的金铃铛。
江如画垂眸恰好可以看见他的发顶,他头发丝绸似的,披了满背,雪白的耳朵尖从黑发里穿插而出,显得分外乖巧。
于是她没忍住拍了拍他脑袋。
等她反应过来,不禁长叹一口气,我这贱手!
虞望暮倒是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随即开口:“再动手剁掉。”
江如画不敢动了,毕竟是她惹的事。
金铃铛在虞望暮手心里晃啊晃,江如画道:“师兄,你腰带还挺好看的嘛。”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男孩子身上戴这么多铃铛。以往只见过西域舞女之类主题的舞台表演有人在腰间足踝佩戴铃铛。
虞望暮手上一顿:“没什么好的。”
不过是镇魔铃罢了。
“师兄,我这个铃铛有什么问题吗?”江如画俯身,小心翼翼开口问他,生怕惹怒了他手被剁掉。
虞望暮眼睫低垂:“没什么问题。”
“可是对身体有什么妨害?”江如画琢磨琢磨又问。
虞望暮冷哼一声。
这铃铛对于江如画没有什么妨害,只与他腰间这一盘是子母铃。
母铃响,子铃动,他周身魔气都由子铃转移到母铃里。腰身旁二十七个小铃铛,承载他最主要的二十七个穴道。
二十七颗母铃在无赦天最高塔顶,为何这一颗会无故出现在此地?
他神色晦暗不明,终于一扯,将那铃铛扯掉了。
那母铃被人施了法,锁定在了江如画身上。若是江如画不爱现,将铃铛存在别处,他没能及时发现,魔气充盈穴道,他就再度魔化了。
他是天生魔种。好不容易得了机缘找到了这子母铃压制暴动的魔气。
江如画不知道他身世来历,只知道他后期堕入魔道,如今大气不敢喘:“师兄,难道这铃铛是对你有伤害?”
虞望暮不语。
“你今天早上可遇见了什么人?”他开口询问。
江如画老实摇头:“我一起床,原本是想来找你的,结果推开房门你不在,只有这铃铛。”
“我以为和昨夜的锦囊一样,是你留给我的……”
虞望暮默了片刻:“这里不是寻常地方,以后我给你东西,必定会亲手交给你。”
“别人给的不要收,路上捡的不要收。”少年眼尾上翘,生气也带着种不买弄很干净的妩媚。
江如画喃喃了一句“哦”。
少年扣上了腰带,将金铃铛收握于掌心,那金铃铛顷刻间消失不见。
江如画以为是他毁了,也没多问它去处:“今天早上,祝无忧落水了?”
虞望暮眉宇舒展:“是,我到的时候,她已经死透了。”
江如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但是刚刚她坐起来了。”
“所以坐起来的不是祝无忧。”虞望暮语气平静。
江如画吞口口水:“她刚刚叫你了。”
虞望暮默了片刻:“我知道。”
“这不是过去的故事。”虞望暮抬起眼看她,他漂浮的眼神让她有些捉摸不透,“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控制。”
“祝无忧在原本的故事里,并不是个重要的人,但是在现在的故事里,也许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虞望暮手指握住个小铃铛,无意识地晃晃,“而且你说过,你是因为她才进入了这里。”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是我没有准备好就轻举妄动的原因。”少年自嘲地一笑,“但也许真如同师尊所言……我没有看见的东西还很多。”
已经长成的魔尊在自己少年的身躯中看待过去难以忘怀的事情,竟然有一种过眼云烟之感。
江如画望着少年英挺的眉目,犹豫了片刻道:“我觉得,这个醒来的祝无忧,和我在赌场里见到的那一位,仿佛是同一个人。”
虞望暮垂眸。
“那就很奇怪了。”少年难得话这么多,“她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魔气。”
江如画连忙道:“我今天早上听见有人说,祝无忧落水的那条河,曾经一夜之间改变了道路……”
“也许与这有关?”她抬头去看虞望暮脸色。
少年虽然手段雷厉风行,但是看得出来有和她交流沟通的意愿。
江如画话音刚落,虞望暮便道:“所以我带你来到了这里。”
江如画这才发觉,自己身侧的小河。原本溪流潺潺应当是让人感觉心态平和的,但是她一望河底心中却生出几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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