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人交谈了几句,沈姝晗吩咐碧螺去偏厅将杜涧之请回。
片刻后,杜涧之重新进入房中,这一回,他就没有方才初次求见时的窘迫了,步子也迈的十分稳健。
沈姝晗留意到他的变化,心下有些疑惑,面上对他一笑,有些歉意道:“杜先生久等了。”
“无碍。”杜涧之摇了摇头,一双桃花眼带了几分莫名的意味,直朝沈姝晗看来,“属下就是有些担心,方才,那流音姑娘……属下不会给沈侧妃添什么麻烦吧?”
这话乍一听还不好分辨,沈姝晗看到他眼底的异色,便知道,杜涧之方才也瞧出了是流音在外偷听,只是没有当场点破。
沈姝晗一时摸不透杜涧之重提流音是出于好意,还是另有图谋,下意识的谨慎了起来,笑了笑道:“杜先生此言,实是有些多虑。”
“沈侧妃无须遮掩。”杜涧之似是没有跟沈姝晗打哈哈的意思,神情一正,端了副正经模样,“属下知道,这西侧院,乃至这靖王府内院,怕是都不大太平。”
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丫鬟皆是神色微变。
杜涧之作为一个被带入府寥寥数日的外来人,又一直在外院休养,按理而言,不该对靖王府内院里这两个妇人间的事留心,便是看出什么,听说什么,也应信奉看破不说破的正理才是。
可杜涧之不但说了,还说得如此直白,教人不免有所猜想。
沈姝晗则因为先前在瑜王府见识过杜涧之“直言”的模样,闻言额角跳了一下,很快就调整适应了下来。
她看向杜涧之的目光中有些探究,还有些不易探察的戒备,“让杜先生见笑了,只是听杜先生这么说,可是有什么高见?”
杜涧之听沈姝晗这么问,身子当即挺得笔直,“这正是属下方才便想说的……”他抬头望着沈姝晗,目光中隐有深意透出,“沈侧妃相助之恩,属下不敢忘怀,从今往后,沈侧妃凡有需要的地方,不论事涉何人,属下定然没有二话,竭尽全力以效犬马之劳。”
杜涧之会说出这种话,就让沈姝晗有些意外了。
他这是说,他知道她与靖王妃不睦,来日沈姝晗若在内院斗争中需要扶持,他愿意得罪靖王妃出手相助……
沈姝晗不由得有些不敢轻信。
重活一世,除了父母血亲,她对人都不自觉带了几分防备。她知道杜涧之身负大才,本就想与之交好,也能理解杜涧之所谓的报恩一说,但她实在有些怀疑,杜涧之这种在瑜王府真心投靠,还一身正气斥责瑜王府仆从以外表度人的男子,怎的到了靖王府,未曾有一言半语劝沈姝晗以正室为尊,就忙着在内室斗争里表明忠心了?
毕竟云宛青近日十分低调,甚少在人前露面,杜涧之在还没有见过云宛青的情况下,也不辨明孰是孰非,径自将云宛青否定,着实有些不像杜涧之的秉性所为。
沈姝晗思量了一番,不愿立时凭猜测下什么定论,略一沉吟,微微笑了笑,“我知道杜先生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是,要说起来,你已成了王爷的亲卫,你的主子便唯有王爷一人,若是我事无巨细的麻烦你,多少有些僭越,这番好意我就先心领了。”
沈姝晗说起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脸不红气不喘,算是婉言谢绝了。
杜涧之似是不料她会是这种态度,一时有些哑然,那薄唇抿了抿,迟疑着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沈姝晗这话也是在情在理,他“可是……”了半晌,也还是没说出下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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