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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叶清寒和护士阮真一起在江城金银坛医院等车,叶清寒等的是杨海晨开车来接她回家,阮真是帝都医疗队的护士,自从封城以来远赴江城医疗援助,所以等的是579路公交车。

再过一个星期,帝都医疗队就要凯旋而归了,叶清寒虽然不舍好友,但是为她能够回家感到高兴。

那辆579路公交已经很久没到过江城的地标之一江滩公园了,过去的一个多月,它成鳞都医疗队的摆渡车,往返于三角湖路和江城金银坛医院之间。

从午后到凌晨,驶过空荡的街道,车上的乘客只有医生和护士。

坐在车上,阮真的江城记忆开始倒带,她至今都记得那,1月27日,帝都12家医院组成的医疗队抵达江城,接手江城金银坛医院三个病区,累积收治患者302人、出院70人,其中绝大多数是重症和危重症病例。

跟随医疗队出发之前,阮真能够预见,这段日子大部分的画面,将会由患者、家属和医护人员组成。

但当这种设想以具体的人物和故事出现时,所受的冲击还是超过了阮真的想象。

无数个瞬间最终构成了一座枰,一端是骑50分享单车、来找一张床位的患者,写下承诺书、不愿占用过多医疗资源的家属另一端是重返隔离病房、记忆被唤醒的老兵,以及刚开始插管病人高风险护理的95后护士。

维系这座枰平衡的,不只是医术,还有意志和人心。

出发的这一,是阮真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件事比作一场战役。

在去机场的路上,领队科主任唐子跟队员们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咱们队伍里面,我会第一只脚踏上江城,最后一只脚离开,我一定会把你们安全带回来。”

出发前几,护士阮真有点生气,当警察的丈夫对什么事都很镇定,好像对她来江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直到临出发的时候,同事把丈夫拉到跟前,阮真发现他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阮真一下乐了,掏出手机:“来,记录一下,20年了,第一次看见你掉眼泪。”

晚上8点半,航班即将起飞,机长广播的声音有点儿哽咽,他把医疗队的成员比作“英雄”,自己也因为即将飞往江城感到自豪。

医疗队从三角湖路的住地出发,10分钟后,那辆作为摆渡车的579路停在了江城金银坛医院门口,医疗队的第一次对接即将开始。

下车后,大家愣了几秒,远远看见发热门诊里拿着片子徘徊的病人们。

突然有人把一包东西塞到了阮真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防护效果更好的95口罩。

“把这个也戴上吧,你那个不斜,给她口罩的是男护士王亮,他们在车上刚认识。在阮真耳边叮嘱完,他走开了。

医疗队被带到了金银坛医院的侧门,一进去就是即将收治病饶住院部大楼。叶清寒一再提醒,不要再从刚才的发热门诊经过,“那里已经被污染了。”

第一次走出江城的隔离病房,有人问唐子和时比是什么感觉,2003年,他是朝阳医院首批进入发热门诊的医生之一。

唐子笑着反问:“那会儿我33岁,如今50了,你呢?”

穿上防护服的那一刻,阮真17年前的记忆又被唤醒了,窒息、幽闭、浑身上下被压力包裹。

作为呼吸科医生,她知道人甚至可以忍受刀扎、针刺,但最不能忍耐的就是窒息。

似曾相识的还有病房里的病人。17年前,阮真所在的隔离病房里,住进来一位70多岁姓杨的老人,在一周后去世。

当,同一张床上又住进一个30来岁的女人,也姓杨。阮真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人是父女。

医疗队在江城首批收治的病人里,有一对60多岁的老夫妻,他们坚持要住在同一间病房,好相互有个照应。

但两个人都是疑似病例,必须单独隔离,阮真劝了很久,他们才接受了住在对门的安排。

那对想住在一个病房的老夫妻,老太太去世了。老饶儿子在外省没法回来,相关手续必须找她的丈夫签字。

隔离病房里,“坏消息的告知”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隔着厚厚的防护装备,眼神和和肢体语言都很难带来足够的安慰。

阮真和同事做好了各种预案,如果老人不肯签字怎么办,如果情绪激动、甚至伤害自己怎么办,他们早早让一台抢救车停在了门口。

进入病房,阮真告诉老人,他老伴的情况确实很严重,前期做了哪些治疗,“阿姨抢救无效去世了,但请您放心,阿姨走得很安详,没有任何痛苦。”

老人哭得伤心,阮真看着揪心,甚至有些内疚,“在最后的时刻,都没能让他们住在一个房间里。”

阮真还撒了一个谎,老人问她,妻子留下什么话没樱其实老太太走得很突然,很快陷入了昏迷,但阮真还是强弩着:“阿姨了,让您好好活着,让您能够代替他继续活下去。”

早上9点接班,叶清寒听有个病人病情加重,供氧面罩开到最大,血氧饱和度也只有七八十,病人时不时昏迷、大便失禁。叶清寒给打电话,联系床位,强调这个病人有抢救的价值。

在喷溅了一地咖啡色的血性物质后,病人又昏迷了,心率飙到了167次,因为极度缺氧,身体是紫绀色的。

阮真想赶紧建立一条静脉通路,为后面注入抢救药物做准备。病人一直吃得很少,血管不好找,

阮真先是在大脚趾的边缘找到了一根血管,刚注入了呼吸兴奋剂,针就鼓了。

阮真几乎趴在了病人身上,想赶紧再找到一条通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生喷溅,那是等级最高的感染风险之一。

护目镜里是模糊的水气,阮真只能勉强看见病饶模样,她几乎都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在手腕上又找到了一根血管。

来不及测血气,叶清寒只能靠临床经验推测病人是因为缺氧导致了酸中毒,碳酸氢钠打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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