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过,我到库房找到一辆板车,捂着口鼻,把出寨子能看到的尸体都收埋掉。埋尸的坑现成就有,寨门毁了的吊桥前那条护寨深沟可谓实至名归,与众尸首门当户对,这就是我困在密室里想出来的馊主意。我一车一车推送,刚开始还觉得惊颤膈应,后来很快就麻木了,只担心身上的血腥味散不掉,让莲花姑娘嫌弃。
有尸体就有食客,山头飞来一群秃鹰。原本这种猛禽在迷茫山已经绝迹,绝迹的原因小周说过黄寨主爱吃雕类大鸟进补,以形补形。山寨上下纷纷效仿,大肆吃鸟。大鸟们被杀得怕了,管他娘什么季节呢,举家搬走,一只没剩。之后山头再无老雕宴,黄明柱多次大发雷霆,但猎户叫苦,厨子喊冤,后来就作罢了。
土匪不再惦记大鸟,大鸟却时刻记恨土匪。寨子刚出事,消息灵通的鸟儿们便展翅鸣啾、奔走相告,带着复仇之目的和吃席的心态,星夜兼程,赶了回来。鸟敢回来,说明土匪们不在寨子周遭活动,一时半会很安全,我放心不少。谢谢鸟。
为了让莲花姑娘能舒舒服服离开山寨,我仔仔细细把出山寨的必经之路打扫得干干净净,直到没有一丝血迹为止。干完活,把一身死人味的衣服扔掉,烧水脱光,洗了多次,仿佛扒皮一般痛苦,但我忍着疼,咬牙搓洗,最终成果很满意,苍蝇绕着我走。
洗完,累瘫,天也黑了。我弄了些热饭热菜,跟莲花姑娘边吃边聊。她笑说,公子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不再撒些香粉啦?我拿来铜镜,对着莲花:“哈,姑娘像只脏猫,还敢笑我!”她这才想起,密室里满是灰尘碎屑。
饭后,我给莲花姑娘烧了洗澡水,一桶一桶拎到聚义厅后堂卧室。为了令她安心,水烧好后,我跑到远处,大声唱歌,重复来去,免得她拘谨。我们约好,她洗好穿妥就喊我名字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叫。
我在练兵场门口徘徊来去,一边唱一边批评:“文老六!莲花姑娘对你情义深重,你怎么总在想象美人出浴?你这么下作,对得起她吗?”
每次邪念冒出来,我就找左脸兑现一个耳光。
她的澡洗了好久。我一直担心,是不是她洗着洗着睡着了?会不会有危险?难道来不及喊救命?危险!
“救人要紧!”淫贼文老六用虚伪的借口不停怂恿,但智者文有智严厉的声音斥责,“休得放肆!莲花姑娘如此佳人,以礼待你,你该敬重!”
每次借口冒出来,我就找右脸兑现一个耳光。
等啊等,唱啊唱,直到嗓子发沙,才听到她喊我。我耳朵刚听见,脑子还没想,腿已经一溜烟跑了回去。莲花姑娘穿着我从黄小雨屋里翻来的衣服,散发出独特的香气,把女匪的味道完全盖过去了。在烛光下,一种淡淡的光晕包围着她,无比清雅秀丽,让人自惭形秽。
莲花姑娘看着我,关心地问:“公子的脸怎么又红又肿?”
我怎么可能承认是打击自己的邪念和借口导致的?我摸脸胡诌:“刚才歌唱得太好,不知哪儿飞来一群百灵鸟,合着伙扇我……”
她擦着半湿的长发,一绺一绺,将其抚弄顺贴,笑容里满是不信,眼睛如朗星一样明亮。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不再臆想美人出浴,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还没到休息的时间,我俩看着窗外的星空,低声说着话。
莲花姑娘认真地问:“文公子,你真的喜欢我吗?”这句话问得一点儿也不脱俗,虽然所有的女子都会这么问。例如宁茜茜,但她的问法如下,朝我举起板砖:“文老六,你喜欢我是吗?!”
“是真的,我喜欢你!”我都是这么回答的,也都是由衷的。
“我以前有个心上人,公子会介意吗?”
我完全不介意是不太可能的,尤其,她的心上人文武双全,实在让人嫉妒。但是,想起佳人在绝望时肯委身,获救后也不厌弃,说明我文有智……确实值得同情。佳人以身相许,我凭什么介意?
我说我不介意。是的呀,不该霸占人家,不然跟黄明柱有何区别?被我占着,跟她所说的“一眼看到底”的可怕人生有何不同?我对她说:“姑娘的情义,我绝不辜负,但如果姑娘要去找心上人,我文有智以性命相护,陪你找到为止!这之前,文某绝不敢稍有任何失礼。”
这一句乃是以退为进,委婉表达不舍,博取佳人同情。因为想让她立刻爱上我那是痴人说梦,但是在我们共历磨难之后,让她的同情不减少,基本差不离。莲花姑娘如此良善的人,当懂我的心。
她摇摇头:“公子,莲花跟了你,就不该再去思念别人,不然我岂不是个荡妇?公子,虽然我有过意中人,但现在你才是……我的心上人,我只是后悔跟你说那些,怕你介怀。莲花愿意嫁给你,但愿不会让公子的理想失色。”梦岛书库s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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