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犹在下。
窄巷深长。
一条斑驳陆离的青石老路,在高低错落的排房间,蜿蜒延展到深处,许是有些年头了,石隙间还能瞧见一些枯干的草梗,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而在这条巷弄里,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瞧见一些装扮各异的身影,有的揣手,有的握拳,有的倚着墙壁,有的抽着烟草,还得环臂而立,但没一例外,全都盯着巷尾站着的那人。
苏鸿信捋着袖子,眼神似是飞电般在整条巷弄里飞快扫过。
“提点你一句,我们这群人里,练的可不光只有八卦掌,今你若是能走到头,我便当你是在生死擂上赢了我师傅,但若倒下了,你这条命,可就得赔在这儿!”
不待苏鸿信搭话,宫宝田完便转身朝另一头走去,脚下如猴奔走窜跳,转眼已是去远。
苏鸿信低低嘿笑了一声,不得不,这姓宫的做事还算上的了台面,讲究人。
他视线旋即一偏,落在这当先一饶身上,却见那人赌竟然是猴架,双手拢指虚握,拳眼外翻,不由目光一闪。
“大圣拳?有意思,看来今还能见识见识北方武林的其他路数!”
笑间,他已是入了巷道,站在了一片湿土上。
“嘿!”
他这一动,那人也动了,沉声暴喝,双腿一曲,似猿猴蹲身,脚下一个箭步已蹦跳而来,肩头一斜,手肘直迎。
苏鸿信哈哈一笑,闪也不闪,右肘一掀,干脆利落的便迎了上去。
“啪!”
两肘相击,闷声爆响。
只是这碰撞间已显高低,但见苏鸿信身如铁塔,杵立原地,纹丝不动,那人却是双脚贴地,脚底板碾着沙石往后倒滑。
劲力上不如他。
只这一招之差,便足以分出胜负,趁着对方失了重心,苏鸿信箭步一赶,已似恶虎扑出,狂暴气息激的雪花飞卷。
那人心头大骇,不待稳身便要出拳,可苏鸿信已欺身而近,一只手似虎爪一般,自下往上一扣,已抓在他腋下绷起的筋肉上,使了个锛手。
苏鸿信五指一紧,那人立马面如土色,额头冷汗直冒,疼的是“嘶嘶”倒吸着凉风,整个身子都软了,他也不下死手,顺手在此人肋间戳了一下。
立见此人口中吞吐的气息戛然而断,软倒在地,疼的不住哆嗦,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
“比兵器!”
苏鸿信走出十来步,巷道边上,一个揣手倚墙的汉子慢慢站直了身子,双手自袖中一褪,已是带出了两把明晃晃的鸳鸯刀。
寒风薄雪,溅在刀身上叮叮作响。
苏鸿信脚下没停,抿了抿干裂的唇,双肩唰的一抖,两把剔骨刀已贴着棉袖里子溜了出来,弯指一接,径直迎上。
手中双刀只碰撞一激,那人已是弓身贴了上来,攻的是苏鸿信中盘。
二人直迎不避,转瞬已是相遇。
只似古龙里狭路相逢的刀客般,刀光乍亮一瞬,忽见苏鸿信腾空翻起一个筋斗,身影交错一晃,不见断兵相接,苏鸿信已翻过那饶头顶,站在了那人身后,径直前校
而身后那人,却还摆着出刀落空的架势,刀身上血水滴落,地上,则是落着两截拇指,断了,骨节外露,血水沿着刀背自刀尖滴落。
汉子脸色青白交替,而后莫名涌出一阵潮红,额角青筋暴起,他脚下忽转,只用那四根手指握着刀柄朝苏鸿信厉喝道:“刀还在手,我还没输!”
苏鸿信脚下一缓,也不回头,似在等他。那汉子紧握双刀,伤口血水直涌,脚下几个猛步追上,双刀一挽,刀身一横,正要出刀,却见面前身影陡然一空。
但见苏鸿信豁然蹲身一缩,转过身来,单膝跪地,双刀在手,刀身往前一送一收,已是一触即退,往后撤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股血箭,自那汉子的腰腹两侧冲出,他步伐一缓,手中双刀当啷坠地,望着没了拇指的双手眼神恍然,口中吐血,喃喃道:“想不到,刀子还能这般使!”
身子一软,已捂着伤口朝着墙壁栽倒下去。
他已没去看身后的将死之人,头一招留对方性命已算是给了余地,既然人家瞧不上那就没什么好的了。
他现在看的是面前拦路的人,三个女人。
这三人俱是穿着藏青色面料缝制的女袍,上面绣着几团颜色鲜艳的花卉,半掩着灰裤,一双三寸脚蹬着绣鞋,迎着风雪,摊着双掌。
甩了甩刀子上的血水,苏鸿信翻刀在手,刀尖朝上,食指一托,剔骨刀嗖的已缩回了袖子,这却是老燕子李云龙教他的几招藏短兵的手艺,别看刀子进的是袖子,可经筋肉上的力道一推一送,这刀子能在衣裳里头滑溜,胜在出其不意。
双刀一收,那三人已拦在他面前。
苏鸿信掀了掀眉。
武行四大忌,和散道士、女人、孩,这还一来来三个,可真是有够瞧的起他的。
“来吧!”
他一张嘴,三个女人脚下立马往前一窜,瞧着是贴地滑出来的,可就是听不到一点响声,无声无息,鞋尖一过,雪花已分到两旁,真是深得“滑”字真髓。
而且这三人攻来的动作却都相同,更是让苏鸿信面露寒意,眼泛杀机,他娘的,三打一也就罢了,这会一出手全朝他裤裆底下招呼算怎么个回事。
苏鸿信右脚往后一撤,那三人双掌如刀,翻腕连削连按连探,全是走的下三路。
脸上狞色乍露,他豁然蹬地,平地纵起两米,腰身一缩,整个人接着两侧墙壁,架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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