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地印了一排纷繁的脚印,天光渺远,她任由雪子落在肩头,甚至伸出手接住几片,看着掌心的纯白融化,清透的肌肤即刻被寒湿冻伤,手指痉挛般抽搐,麻木到丧失知觉。
客厅里的一群人显然也是一整夜没睡,慕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电脑面前奋战,敲键盘的手速几乎可以和钢琴大师们相媲美。
柯晨又泡了壶咖啡给茶几上的空杯添满,饶是如此也不忘继续正事,“易少刚刚落地,易小姐的官司有点头绪,好像是宋家背后有人闹的,前段时间易小姐给宋家找了点不痛快,可能是有人伺机报复,酆队排查了几个人,最有可能的是宋无欢。”
冼宇捏了捏眉心,手肘撑着膝盖,半晌未给出指示。
柯晨斟酌一下,“有易少回去接手,易小姐就能空出时间来处理官司上的事,倒也,不算难办。”
冼宇低低应了一声,“低估她了。”
“沈思岚失踪的离奇,酆队私下里查了京大宿舍,沈思岚和同学相处的时间不久,倒是没什么同学间的龃龉,这件事还得往许得之那方面查。”
柯晨把咖啡递给他,他仰头灌了一杯,示意柯晨继续说。
“景少的意思是,沈思岚可能是自己躲起来了,许得之是他亲生父亲,父亲骤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人之常情。”
冼宇代入角色体会了一下那种情感,他年幼时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柯晨顺势道,“景少觉得,如果沈小姐出面找他,他倒不会避而不见。许得之死前和他见的最后一面肯定透露了什么,所以他们见面那么多次只有这次的监控录像被毁。”
柯晨低估了冼宇的理性,即便是面对感情,他依旧能维持对感情的理性,这份理性的唯一标准就是沈星宁,他停了停,“先不要告诉阿宁,让酆生继续派人找。”
然后转头看向慕白,“视频能修复吗?”
慕白心沉了沉,眼睛恨不得贴到屏幕上,“监控毁得不算彻底,照理来说应该能恢复……再给我点时间。”
“我可以修复视频。”
恍如惊雷乍响,
冼宇目光不偏不倚落在玄关一道形销骨立的身影,随即拿过一旁的毯子,起身时太急撞倒了桌角的咖啡,裤腿处旋即染上一团乌黑,他浑然不觉,走到玄关,声音带着凉意,“外套呢?”
沈星宁不在意般拖着软糯糯的调子,“出来的突然,忘记了。”
冼宇用毯子将她整个人裹起来,手指担掉她帽子上的雪,帽子、头发、包括卫衣都半湿,他尽量平复情绪,“先上楼换衣服。”
似乎是身体在冰寒中泡久了,四肢发僵发冷,抽离寒冷后反而浑身发热,她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先修复视频,用不了很长时间。”
慕白背对着沈星宁却觉得背脊被盯得发毛,快速看向柯晨寻求帮助,发挥平生最大的智慧,合上电脑,“啊,电脑没电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站起来翻箱倒柜,“我找个充电器。”
柯晨边处理地上的咖啡渍边说道,“这个空档沈小姐可以先换身衣服,身体重要。”
沈星宁没有移动步伐的打算。
冼宇给她点时间,在耐心耗尽的时候干脆把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冷热更迭下,沈星宁坐在床沿不禁打了个寒噤,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冼宇找出一叠衣服放在床边时,她一瞬不瞬地低头望着自己脚尖,她还穿着家居拖鞋,鞋面濡湿,连带着袜子和脚趾都是一片冷。
是在赌气吗?
可是赌什么气呢?
冼宇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鞋面是个兔子头,长长粉色耳朵竖起。
他蹲在她面前,脱掉她的湿袜子,掌心轻轻搓着她的小脚,脚趾冻得通红微微蜷起,苛责的话到嘴边终究化作心疼,“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感冒,我让柯晨准备早餐,还吃小笼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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