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哈哈一笑,撩了龙袍下摆,露出绑在小腹处的一个猪脬,里头还有鲜红的血水往外流,朱厚照伸手解了绑在腰间的绳子,冲卫武得意道,
“如何……朕这演技如何?”
卫武冲他一挑大拇指,
“陛下这动作表情极是到位,放到戏台上必也是个名角儿!”
一旁的尹院使见这情形,呆滞半晌才道,
“陛下……原来未曾受伤!”
朱厚照闻言忙是脸色一沉,
“胡说……朕分明就是被寿宁侯一剑刺伤了小腹……”
“陛下……这……这……这个……”
那尹院使便是再迟钝,也已是明白了自家陛下的意思,
“这……这个……陛下……陛下每次询诊,太医院与内监都有诊案备份,微臣虽说是院使也不敢擅自篡改,这个……这个……微臣……”
朱厚照听了眉头一竖正在发作,一旁的卫武却是笑呵呵道,
“尹院使这有何为难的,只要院使出去说明陛下的伤势只是皮肉伤,且陛下只信任院使一人,旁人皆不肯近身,这事儿便是天知地知我们三人知了,尹院使便不必惧怕了!”
“这……”
那尹院使还待犹豫,朱厚照适时一瞪眼,
“你倒是行不行?若是不行,便自家闭上嘴儿出宫去,朕再寻一个听话的就是!”
那尹院使无奈只得点头道,
“微臣遵旨!”
三人这厢串通一番,总归做戏做全套,外伤应用的药自然全数用了,又使白布将朱厚照的小腹处紧紧的裹了几层,又提笔开了补血清毒的方子,这才传了刘瑾进来吩咐道,
“快快!给朕宣了几位阁老进宫!”
陛下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消息其实已是在宫里传开了,阁老们就在职房里办差呢,听得外头小太监来召,急急忙忙往这处赶,见得朱厚照脸色苍白的半躺在床上,见着三人对他们含泪道,
“三位先生,学生这一回好悬再不能见着三位先生了,朕这是要随着父皇去了呀!”
三位阁老闻言都是老脸变色,刘健最是脾气火爆,立时上奏道,
“陛下,这寿宁侯如此胆大包天,欺君罔上,竟然于宫廷之中行刺君王,如此滔天大罪,实应当诛九族!”
那谢迁与李东阳闻言却是忙清咳一声,上前一步问立在了一旁的尹院使道,
“如今陛下的伤可是无碍?”
尹院使应道,
“乃是皮肉伤,并未伤及内脏,不过失血过多,还要静养上一月!”
别说这伤是假的,便是真的皮肉伤又如何能静养上一月,这却是想躲几日懒的皇帝陛下,特意叮嘱尹院使扯的谎。
三位阁老虽说老成谋国,但终究不通医道,闻言只当虽说伤不致命,但总归伤在小腹处,想来必也是十分重的了!
谢迁忙道,
“陛下,预备如何处置寿宁侯与建昌侯?”
朱厚照白着一张脸对三人悲然道,
“按说这谋刺君王乃是诛九辈的大罪,可……可那毕竟是朕的……朕的舅舅呀!”
说着流下泪来,
“朕……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舅舅竟会对朕下毒手……”
哭了几声才对三人道,
“三位先生,不如……不如留了他们一命,圈禁到老如何?”
那三人早对寿宁侯与建昌侯恨之入骨,恨他们败坏朝纲,乱法违律,祸害百姓,今日好不易抓着把柄如何肯轻饶,刘健当下冷声应道,
“陛下!您乃是万乘之尊,您的龙体非是关系着一家一户,乃是系着大庆的江山社稷,万万千千的百姓黎民,此事已不是甚么外甥舅舅的事儿了,而是君臣父子,伦理纲常,自盘古天开,秦皇一统以来,胆敢弑杀君父的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而这寿宁侯与建昌侯世受皇恩,荣宠无双,却是不思如何回报君父,竟敢以刀剑相向,此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陛下万万不可心软啊!”
“这……”
朱厚照面色难色,喃喃道,
“朕……朕也知晓……但……但母后……朕……朕觉着两位舅舅说不得只是吃多了酒,一时发了酒性罢了,不如罚俸令他们闭门思过如何?”
“那怎么行!”
三位阁老闻言齐齐声应道,说罢又互视了一眼,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三位阁老。
前头先帝在时,朝臣屡屡上折子弹劾两位国舅,就是因着张皇后在先帝面前哭闹阻拦,才令得先帝心软屡屡回护,三位阁老心中甚厌之,今儿出了这档子事,陛下又好似露出心软的迹象,而如今的张太后远在天寿山,只要趁着这机会,将谋逆大罪给坐实了,最好立时就判一个斩立决,待到张太后回宫,她便是哭死,那两个混账东西的脑袋也接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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