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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的鼻子一凉,抬起头看去,沉闷的天空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

开始稀稀落落的,然后越来越稠密,不一会就给田野跟屋顶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松软的棉花,到处都是白茫茫一遍。

苏青桐惊喜的跳跃着,顶着鹅毛大雪在马路上狂奔。

她上辈子去南方定居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雪了,差不多已经忘记了雪的感觉,而此刻,她再次见识这样的雪天,心情说不出的兴奋,甚至有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一路上,再也感觉不到疲惫,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雪中撒着欢前进。

这一场大雪,足足下了三天,对门周宝珍家的茅屋被雪压垮了,一头母猪跟两头七八十斤的肉猪跑了出来,一家人在凌晨三四点开始找猪,急得火急火燎。

苏青桐是在凌晨六点的时候被周宝珍父亲和哥哥们叫唤猪的‘佬佬’声惊醒。

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家遭了灾,天亮后,据说母猪找回来了,另一头肉猪也找回来了,不过还是丢了一头,原本打算再喂两个月就出栏,如今就这样没了,一家人心痛得要死。

住青家堂的人大早上的就聚在一起说这件事情,言语中也替他们家心痛,农家一年到头,就靠喂猪换点活钱,不知道要操多少钱,要喂多少粮食,如今就这样鸡飞蛋打一场空,轮到谁家都会气急败坏。

季枝嫚感叹说:“这倒霉的人啊,怎么努力都扶不起来,你看若辉妹子家里今年喂了两头肉猪,眼看着就要翻身了,谁知道跑掉一头,算是白喂了。”

住在青家堂屋外头的苏爱山说:“白喂了还好,只花点力气,可如今抓猪仔的钱跟喂的粮食都亏了。”

正这时,周宝珍的大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从青家堂的后山一破一破的走下来。

季枝嫚出声问:“六伢子,猪找到了没有?”

六伢子沮丧的说:“还有一头没有找到,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王雪媚说:“仔细些找找,说不定藏在哪个角落。”

六伢子看了周四阿婆一眼说:“说不定被人藏起来了,不过还是得找找,爱山阿姨,雪莲嫚嫚,季枝嫚嫚,你们要是看到了,拜托通知我们一声。”

“放心吧,我们要是看到了肯定告诉你家。”

苏青桐发现他没有跟周四阿婆打招呼,这也是周家几兄弟太有名了,猪要是被周家的兄弟看到,只怕是找不回了,所以,他也懒得费那个口舌。

周宝珍的大哥跋着脚朝青家堂的田圹坡边寻去,一边用棍子拨打着荆棘蓬上的雪,好看清楚下边是不是躲着猪,嘴里一个劲的唤着“唠唠,唠唠.......”

前世,周宝珍家最终没有找到这头猪,大约真的被人藏起来占为己有了,总之成了一个迷。

苏青桐对于已知的结果没有兴趣,而是默默的退回屋子,然后在屋后头进入了空间,空间种了一些新的菜种,已经发芽了,她要迁开分种,不然会影响后边的挂果,这些扁豆还是她找隔壁季枝嫚要的种子。

尽管生产队的人同情周志喜家,作为女儿的周宝珍却浑然不觉,第二天还来找苏青桐玩耍,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作伴去大队部玩耍。

如今大队部的供销社都是用玻璃橱的货柜摆着出售的货物,顾客想要什么东西需要售货员拿出来才能摸到看到,哪里像后来的自选商场,随意选择,肆意触摸,放在眼前看得仔仔细细。

如今供销社有五六个人,除了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做饭的大叔,都是三十岁出头四十岁不到的中年人,另外还有个少年,看着二十岁左右,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身材挺拔修长,在这边的农村算得上极为少见的美男子。

苏青桐自然知道有许多女子喜欢他爱慕他,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没有想到十二岁的周宝珍也起了那个心思,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苏青桐的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

男孩子瞟了两人一眼,没有像刚才面对买货阿姨时的满脸不耐烦,更没有皱起眉头,或许是看在她们年纪小的份上。

周宝珍却被那一眼看得亢奋不已,原本就黑的脸皮变成了黑红色,居然透着紫,她只怕以为那名男子喜欢她。

苏青桐却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小,她为了证明她不是跟周宝珍一样的心思,连忙走了出去。

她不是周宝珍,身世原本就引人非议,如果传出小小年纪就喜欢男人,那这一辈子就玩完了,只怕各种流言蜚语要将她淹死。

苏青桐出来半天,周宝珍还没有跟出来,只得无奈的回去唤她:“周宝珍,走了。”

周宝珍这才匆匆忙出来,回去的路上还沉醉在粉红色的美梦中,自顾想着心事,也不跟苏青桐说话,苏青桐也不计较,而是悠然的打量着雪中的景色。

这时候的家乡真是纯朴而美丽。

雪陆陆续续的又下了好几天才停止,据说这场雪压垮了很多老房子,甚至还压死了人,只是苏青桐这边的灾情不严重,也没有出人命。

天空放晴,金色的阳光一扫往昔的阴郁,将屋顶的积雪融化,到早上就会看屋檐的瓦片勾上挂着尖尖的晶莹剔透的冰锤。

父母不准她们姐弟在屋檐下玩耍,怕冰锤掉到她们身上发生意外。

据说有个人站在屋檐下刷牙,被坠落的冰锤扎进了脑袋,当场就咽了气,所以,每家每户都格外小心屋檐边挂着的随时会掉下来的冰锤。

隔壁黄胜和叔叔早上用竹竿打冰锥,季枝嫚站在阶基上说:“屋顶的雪没有融化干净,你今天打掉了明天还会有,何必费那个劲。”

黄胜和叔叔说:“今天打掉了今天就安心一天,明天再有我再打一次。”

谁知道他一不小心把瓦片给扫了下来,瓦片带着冰锤斜斜的朝着站在阶基上的季枝嫚跟孩子砸过去,擦着季枝嫚的耳朵砸在她身后的墙上,然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才摔断成三截,大家都尖叫了起来。

黄胜和叔叔吓得腿发软,再也不敢打冰锥了。

溶雪的这几天,大家都如临大敌,尤其是季枝嫚,都不敢出门了,黄胜和叔叔则戴着个斗笠才敢过阶基,模样说不出的好笑。

苏青桐的期末考试就是这几天,考试完的第二天是母亲王雪媚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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