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慕执简而归,到了将军府,将出使之事高于将军,老将军看了竹简叹曰:“两国之事,指责即可,何必如此辱骂?可更换此简,把前两句削去。”
谈话间,安歌带着两个婢女已将出使的衣物备好。缟衣綦巾一套,绮衣纱巾一套,外加通体涂漆的小鹿皮鞋,因着这两日有雨,绸布雨具三柄。安歌多想去陈国看看,可是父母执意不肯,才哭着回到花园,望涨起来的河水里扔石子。
寒慕乘着驷马之车,两名军士跟随,一夜未眠,第二日中午才到得陈国宛丘,宛丘城为方形,周九里十三丈,高二丈四尺,四门,门皆三重,绕城有土筑外郭一道,即护城堤,高丈许以防水患。宛丘亦雨,戏弄着塘中菡萏,街道行人不多,寒慕驱车直抵鹭羽宫,出示杞国使者令文,通报内宰,然后来到传舍,等待回音。到传舍,寒慕和两名军士要来热水洗漱,喝了热茶躺下,昏昏睡去。黄昏时,门外脚步声渐近,三人随即站立于门内,只听门外一人哑声说:“杞使,王上召见,请随老奴见王。”
寒慕随即换了衣裳,细致地佩戴了上次安歌投掷的玉,随即带着军士昂然走出旅舍。细雨霏霏,寒慕一手雨伞,一手执着缰绳,乘马而去。在鹭羽宫前,恰遇马车驶出,老奴随即闪避路旁,恭敬侍立,马车车帘拉开,一女子向外望去,寒慕目不斜视。
马车已过,帘子并未放下,车内女子看着寒慕如玉树般的背影,叹到:“我陈国尽是酒色之徒,而卫国都是病残之躯,他小小杞国,仪狄之辈,竟有如此美男子。”
王宫内陈王半酣,歌舞并起,在欢腾热闹的鼓声、缶声中,巫女不断地旋舞着: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寒慕站在鹭羽宫前,内宰通报,然后回来带寒慕至陈王前,陈王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歌舞。歌舞止,陈王回首,随即赞:“杞使好颜色。”
寒慕点头称谢。陈王问:“适才歌舞可好?”
寒慕赞:“冶艳有余!”
“哈哈,孤就喜欢冶艳的,你说这春夏之花,谁不先瞩目开得最艳丽的呢?我陈国女子可好?”
寒慕说:“冶艳有余。”
陈王侧头盯着寒慕说:“杞国褊小,竟有汝等人才,我倒想看看杞国女子如何?”
“杞国女子如陈国东门池水,清澈无垢。”
“妙计妙计,请问杞使来此为何。”陈王好奇地问。
寒慕挺直身子,目光如电,直视陈王:“声讨你陈王?”
陈王冷笑:“声讨孤何?”
寒慕高声说:“春战不鼓而前,夏时蓄水而发,无信不义。”说毕,把竹简递上。
陈王看罢,仰头而笑:“杞国讲信讲义,上天护佑了吗?连续迁都,累累如丧家之犬。”
寒慕厉声曰:“杞国迁都,正是由你等不义之徒,贪占我国土地,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现敝国定居于昌乐,垦田掘沟,将会百姓安乐,国运恒昌。”
陈王说:“以大欺小怎么的了?谁让你小了呢?猛虎踩死蚂蚁,脚掌并无知觉。”
寒慕微微一笑,如美玉之遇光芒:“陈国之于齐国、楚国,恐怕也是只蚂蚁,望陈王仔细思量。”
陈王暴怒,酒樽投掷而来,寒慕轻轻躲过。陈王说:“我自知不如荆楚,待灭了杞国,土地良田人口归入陈国,那时大陈和荆楚,未可定论。”
寒慕拱手说:“但愿陈王你春秋梦醒,方觉世事难待,我使命已达,告退。”说罢扬长而去。
出了宫城,随即带着军士,回到传舍,收拾行李,连夜而归。走至半路,夜已深沉,互听身后有快马,三人万分警觉,手按长剑。只见一男,仆从打扮,说:“马上可是杞使?”
寒慕说:“正是,有何见教?”
男子说:“不敢,这有件信物交与杞使,望亲自展看。”说完,拍马离开。
那是一个羊皮卷,卷上写着:“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下面题着“息”。寒慕看过,抛向空中,抽剑击之。
翌日黄昏到达昌乐,昌乐城雨已经停了,寒慕进宫复命,然后回到将军府,安安稳稳睡到天亮,刚走出房门,发现安歌穿着明黄的衣服,站在门前,痴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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