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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总有人需要安慰,上次是安冉,现在又是程英桀。

好在上次安冉告诉她,悲伤是不会随着安慰而变少的,现在她感觉轻松多了,不去想如何安慰,只是静静地待在程英桀的身边。

十一过后,白昼渐短,太阳还没转到麒麟山,就随便找了个山坡,草草落山了。

“你怎么还在?”程英桀抬起头,红着眼问她。

“你都这样了,我当然得在啊!”元尹把一只手撑在腿上,托着脸,理所应当地说。

“这么久你都没出声,我还以为你走了呢?”程英桀没有安全感地说,低头想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男人哭的时候是很脆弱的吗?”

元尹用食指稍稍用力地戳了戳他,说,“很脆弱吗?也没碎啊!”

程英桀木讷地看了看她,又把脸转回去,说,“你不该安慰我吗?”

“那你需要安慰吗?”

“你都这么问了,那不需要吧!”他摆摆手,把腿伸直,往下放了三级台阶,说,“但是我不需要,并不意味着你就不用安慰了!”

“矫情!”元尹想了想,还是提醒他说,“哎,你妈妈是连夜飞回来的,就因为你的一个电话。”

“我知道!可我给她打电话也没让她一定要回来啊,我就是通知她。”

“可她收到了你的通知,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啊!”

“可她想让我换位子,她对我的同桌指手画脚!”

“你的同桌不在乎这些!”元尹说。

“她只会问我钱够不够,其他的,她从来不关心...算了,反正我已经长大了,也不在乎这些,可是绵绵还小,我不想她和我一样。”他说到绵绵的时候,低头恍惚地看着台阶。

绵绵刚被他们送回家的时候,程英桀这个哥哥对绵绵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见到就哭。程英桀那时刚上初三,学业繁重,而且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每天都鸡飞狗跳。绵绵因为刚回家,水土不服,还常常生病。

程英桀可能觉得,她每次打电话回来只会问他,钱够不够,也不管他是不是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太凉薄,所以一直耿耿于怀。

元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绵绵有你!”

他望着远处教职工宿舍楼下,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苦笑着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她就站在我面前,但我觉得我们隔了整个银河系。”

程英桀的定义很准确,他和他妈妈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相互不理解。

“桀桀,你觉得如果你是她,你会比她做得好很多吗?赚很多钱,然后又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孩子。”元尹转过头问。

“我不知道!”他想了许久,心虚地说。

他们回去的时候,晚读已经开始,假期刚回来加上刚考完试还没有老师驻班的晚读,大家普遍没什么状态,看到他们回来更是没什么心思读书,纷纷转过来,像围观动物园里稀有动物一样看他们。

元尹意识到,“早恋”这件事的风波,显然让他们成为了班级里的新闻中心,撑着额头小声和程英桀说,“想个办法,解释一下啊!”

程英桀在众目睽睽之下,凑过来说,“想什么办法?要怎么解释?”

元尹推了他一把说,“回去!还嫌不够乱吗?”

“不是!你离我这么远,声音有这么小!我们怎么商量对策啊?”

“早知道,收场这么难,当初何必呢!”元尹叹了口气说。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程英桀忽然清了清嗓子,站起来说,“行了,都别看了,我们和平分手了!”

紧接着就是一片唏嘘,这就是他收场的方式?元尹赶紧趴下,假装自己是一只土拨鼠,钻到地底下了,他们都看不见她。

“这就分手了?刚还信誓旦旦手拉手抗击封建家长恶势力呢!我还以为这感情多坚不可摧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没意思!”申屠转过来,不嫌事多地冷嘲热讽道。

“你嘴怎么那么碎呢!人分手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人怎么吃不到葡萄就酸啊!”省省忽然一拍桌子生气地怒怼申屠,吓得元尹从桌子上爬起来,把桌子往后拉了拉。

“我吃什么葡萄啊?人分手也同样不关你什么事吧?激动个什么劲!”申屠不敢大声反驳,嘀嘀咕咕,转回去,继续读书。

更可怕的事还在后面,一下课,一群女生围过来,元尹意识到情况不妙,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面包,就往教室外面跑。

“你干嘛去啊?”程英桀对着已经跑到走廊上的元尹问。

“喂王八!”元尹边跑边说。

路灯微弱的光照着河面,黑乎乎的一片,别说是黑色的王八了,就是金色的金鱼,也看不清。

看不清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不听不看不想,就不烦了。

可元尹蹲在河边,还是控制不住地要去想,程英桀这事做的,实在是太欠考虑了。且不说他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妈妈,同学们以讹传讹,流言可畏,还有胡南实这要怎么交代,他要是再告诉蔡敏怎么办。

程英桀这货还真不让人省心,正愁着忽然一抬头,眼睛渐渐地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还真看见一只王八探出脑袋,元尹欣喜地撕开面包的包装袋,撕了一片丢进河里,自言自语道,“嗟!程英桀!快过来吃!你再不出来,我都以为你睡着了!”

“我来了我来了!这么多人围着,我哪睡得着啊!”程英桀在她旁边蹲下来,自然地往下接话。

元尹赶紧把撕开的面包藏在身后,又转身看了看后面,很小声地说,“你过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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