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干瘦高个的妇人道:“你留哈吃就行了,不要给我装了,三叔殁了,你这日子也不好过。”
其他两个中年妇女也都摆着手说,不要装了,谁家日子都不好过。
宁花已经去旁边的屋子装吃食去了,杀猪后做的血条子面除钉棺那日吃了一顿后,其余的都被小心的挂在了房梁上,还有一些高粱馍馍一起。
这些都是特意留着准备回礼用的,到灶上来帮忙的人都有一份,这是多少年的老哈数(规矩)了,这几年虽然大家日子都过得穷,可是一般的人家,喜事可以不办酒席,可是丧事至少要让干活的人吃几顿好的,挖墓,抬棺都是重体力活,不吃饱哪里干的动。
宁花给三位本家婶婶一人装了一把血条子面,一双高粱面馍馍,回到灶房里时,锅碗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宁会芬把吃食递给三位嫂子,道:“基本上都快干完了,我和花花干就行了,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稍微回去歇一歇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是手却很诚实的把吃食接住了。这血条子面可是好东西,平常谁家杀的起猪啊,每年家里从嘴里抠出来的一点粮食喂上一头猪,都等着过年的时候卖给供销社换点活钱,一年孩子上学,柴米油盐都靠着这头猪,年景好的时候队里也会杀猪,接的血也分给大家了,可是谁家也舍不得用纯麦面去做血条子啊。
看着篮子里的这一把血条子,几个人都不由的想留口水,回去开水里煮熟,放一点芫荽,都不用炒菜,拌一点油辣椒就香的不得了,也够家里的小子一人连吃带喝尝一碗了。
说着客气话,三位妇人都先后洗手离开了。
一位左眼有些眯的妇人还喵着别人手里的篮子,看是不是一样多的,待看清都是一样宽窄的面把子后,才带着微微有些跛的右腿迈出门槛回家去了。
母女两人麻利的把剩下的活都干完。
宁会芬道:“你去看看,成成和溪溪吃了没,没吃给他们一人下上一碗血条子,你奶说要吃荞麦搅团,我给做上一碗。”
“妈,我奶不是不舒服吗?搅团不好消化,她能吃不?”
“你奶说是嘴里觉得苦,没味道,想吃点酸汤搅团,我如果不给她做,今就别想出去干活了。”
宁花出去到外面找弟弟妹妹去了,在爷爷停灵的屋子里找到弟弟宁成,看他一个人在烧纸,心里有些难受,她也过去跪到爷爷的牌位前,烧了几张黄纸。
姐弟二人烧完纸后,站起来后,宁花道:“成成,乱了一早上,也没顾上你,妈让我来问问你吃了没?”
“我跟着黑娃哥吃了一碗饸烙面,再不想吃了。”
“你见溪溪没,从坟上回来就没见她,也不知道她吃饭没?”
“我也没见她,是不是找英子玩去了?”
“咱身上有孝,不能去人家家里,英子都十岁了,是知道的。”
“那我去找找,说不定去哪玩了。”
宁家的顶梁柱就这样轰然倒下,可是家里人都没有时间静静悲伤,因为队里的活是一天都不能耽误,不然就要扣工分。
中午家里人都去上工了,包括这几日都哼哼唧唧不舒服的宁奶奶,至于家里最小的闺女去哪儿了这种事,宁成找了一圈没找到就没管了,村子里就这么大,宁溪也是很熟的,饿了自然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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