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推门进去,林小竹喜不自胜,“这是你逼的,以后想听,姑娘我还不唱呢!”
顺着幽竹小径,入得二楼厅房。
地上铺一层厚厚的白色长毛绒毯,魏然穿一身墨绿丝绒睡袍,刚从床上起来,头发凌乱,神态慵懒,闲闲坐在地毯上,林小竹脱了鞋走过去,他抬头看她。
看得仔细,看得她直发毛,“怎么了?”
许是今天傍晚跑地府时累了心神,他暂时压下心里的话,倒一杯温茶递给她,又从房里拿一套睡衣放在沙发上,无意多话,径自往房间里走,“先洗澡,洗好就睡,有话,明天再说。”
她低头去看,也是丝绒的,有淡淡的薄荷味,又像是清远的松香,见他就要关上门,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冲过去抵住门,“你不给我安排房间?”
魏然略微停顿,视线环一圈,奇怪道,“哪有多的房间?”
鬼才信!
林小竹翻白眼,“你这儿这么大,三层楼呢,就一间房?”
“其他房间不是用来睡的,没床,”魏然懒懒一指沙发,“你睡那儿,凑合一晚。”
她瘪了下嘴,显然不愿意,“可我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就不知道对女性要体贴一点吗?”言外之意,魏然应该表现出绅士风度,主动让床,睡沙发。
魏然挑高一边眉毛,信然一笑,“你大半夜扰人清梦,现在还有理了?”打个呵欠,转身不再和她多话,“沙发,或者地毯,二选一,哦不,你也可以回去。”
林小竹最擅长察言观色,见势不妙,赶紧放弃挣扎,“那就,凑合一晚,沙发没毛病,挺好的。”
“哦,对了,”魏然十分困倦,深更半夜被吵醒,没发火,还把人请进来,今夜算是耐性好的,要知道,他这人最忌好梦半醒,乜一眼正打呵欠的姑娘,温声细问,“你刚才说的那个疯女人,是不是瞎了一只眼,脸上有疤?”
林小竹闻言一惊,他是有通天眼顺风耳吗,连这也知道?呵欠打到一半,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我如何知道,倒是你,对她,真的没有一点记忆?”
林小竹心想,我怎么可能对她有记忆?难道我认识她,给忘了?
看魏然,微拧眉,不是玩笑的语气,还颇有些严肃。
因而被惊的张口结舌,“我、我和那疯女人非亲非故,怎么可能认识她!”
魏然却是淡淡的摇着头,“看来,你是真的把脑子泡坏了。”
房门关上的一刹,林小竹还处在失神状态,醒过来,方明白他是指自己在吴江溺水而亡这事,至于溺亡原因……没印象!不知道!难道真是自己把脑子给泡坏了?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抬眼扫一圈室内,灯线微明,墙上竹影斑斑,宁静致远。
她的心也静下来,一静,便想起一直忽略的问题——
魏然当初从医院带走她,说是为了让自己替他找回失去的记忆,如今在山海经梦境里经历一遭,找回了他的记忆,顺便让自己了解了自己的前世,以及同他的执念纠缠,可魏然从梦里出来以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如陌生人般冷漠梳理。虽然就今生今世而言,他们也的确是陌生人,可就算如此,毕竟他们是在梦境里有过革命友谊的人,纵然梦醒后,也算是相识一场了,所以,按理,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在清楚了前世羁绊的情况下,在面对前世故人的时候,还表现得这样如无其事,漠不关己,试图拒之门外,连一张床都舍不得让与?
托着下巴默默思忖半晌,林小竹总结了一下:感魏然情他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利用自己找回记忆转身就撇之一边!如果不是自己今晚无处可去情急之下找上门,估计他铁定很快就忘了自己!实乃可气!可恶!可恨!
抓一抓头发,困意消散,蜷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一晚,睁眼到破晓。
眼前一会儿是那女子疯癫的脸,一会儿是魏然临睡前的作态,一会儿是零碎的前尘旧梦……无数身影和话语,影影绰绰,熙熙攘攘,全化作了天亮时脸上的憔悴和眼底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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