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肴神色不变：“状元街看到的，顺手就买了。”
这话是真的，当时她还在京城。京城有一条状元街，因为每一年高考完后，那些毕业学子都会把自己的笔记拿出来卖，而被京大、海大这些知名的学校录取的学生，笔记会卖得更高。
而当时何明旭就坐在角落里，明明是全国状元，却很少有人问。偶尔有一两个上前去问的，却很快都摇了摇头走了。
季肴当时也是无聊，在状元街溜达。碰巧看见何明旭，他面前还放着一张牌子，上边写着“全国状元”。
明明是状元，笔记应该别人抢着买才对啊？
季肴上前去，问了一句：“你的笔记怎么卖？”
何明旭连头都没抬：“二十万。”
之前有很多西装革履的有钱人，来给自己的孩子买笔记，但一听要二十万，直接就走了。
那些有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看上去还很小的学生？
二十万？
季肴来了兴趣，难怪这笔记这么久都卖不掉。先不说这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全国状元，这也不是高考答案，只是笔记而已。再有钱的人，也不可能花二十万买几个本子。
“我买了。”
何明旭霎时抬起头，眼里满是光。但当他看到季肴还略显稚嫩的脸时，光消失了。
“小同学，别开玩笑了。”
他语气里带着自嘲，但眼底的失望显而易见。
季肴蹲下来，跟他平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卖得这么贵。”
何明旭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但连日以来的神经紧绷，让他身心疲惫。
之前那些人都是一听价格就走了，难得现在有个人问他原因。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倾听者一样，给季肴讲了一部分。
“我妈病了，医生说，至少要一百多万才能医好。”
“那你怎么不卖一百万？”
何明旭只是苦笑：“我的笔记没有那么值钱，就算有人愿意买，我也不敢卖。更何况，医生给我说了，第一次手术只需要十几万，之后等我上学了，自己多找兼职，或许能给我妈凑齐剩下的医药费。”
异想天开。
季肴只能这样形容面前这个人，哪怕他是全国状元，哪怕他把课余时间堆满，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凑够剩下的几十万。
但，何明旭脸上的悲哀打动了她。
“你是单亲家庭？”
“是的，从小我爸就走了，我妈带大我很辛苦。”
“所以你才来卖二十万的笔记？”
“嗯。”
说得有些多，何明旭也有些累。他开始收拾面前的书本，他该去医院照顾母亲了。
“好了小同学，好好学习吧，我先走了。”
何明旭动作极快，季肴也没阻止他。只在他走了之后才缓缓跟上。
医院并不远，是家大医院，但因为贫穷，何明旭的母亲住的是最差的那一档病房。
季肴站在不远处，看着何明旭忙来忙去，偶尔陪母亲说一两句话，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
她心软了。
“明旭，那是你朋友吗？”
何明旭回头，看见季肴在门口拄着。
“同学，你怎么来了？”
季肴在包里摸了半天，才摸到一张卡。
“你先出来一下，可以吗？”
何明旭不太愿意，他还要照顾自己母亲。
“没事，去吧，对朋友耐心点。”何妈妈声音有些虚弱，但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却满是骄傲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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