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沐浴?!”
听到姬林说“沐浴”二字 祁律一瞬间脑补了很多,而且愈发的不可收拾。
姬林则是完全不知道祁律在想什么,说:“怎么了 太傅?”
姬林又说:“太傅不想沐浴?那寡人叫人弄些热水来 为太傅擦擦身子?”
擦擦身子
祁律头皮一阵发麻 赶紧“哈哈”干笑了一声,说:“沐浴 还是沐浴罢。”
祁律昨日昏迷着,也不知自己沐浴没有,天气又热 因此自然是沐浴的好 而且祁律转念一想,虽自己听了这么多奇怪的墙根,但是沐浴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不要瞎想便好。
姬林点点头,便找来寺人 将沐浴的热汤抬来。
“嘭!”一声,沐浴的木桶抬了进来 放在天子营帐中间,又有寺人鱼贯而入 添上热汤 没一会子热气袅袅,烟气腾腾,仿若仙境。
寺人将热水添加好之后,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解乏的药材,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祁律看着那热汤不有啧啧舌 心想着天子就是会享受,一个人用这么大的浴桶,在里面翻跟头都没问题了,而且加入热汤的材料,一点儿也不比现代的精油要少,各种各样。
姬林左手扶着自己的宽袖,右手食指轻轻拨了拨热汤,笑着说:“水温刚刚好,太傅快些入水,一会子冷了便不好了。”
姬林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毕竟这里就是天子营帐,祁律刚刚听了墙根儿,突然觉得在姬林面前退下衣衫去沐浴有点别扭,不过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别扭的,天子可是个大老爷们儿啊,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要是面对男人也别扭的话,自己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于是祁律一狠心,拱手说:“多谢天子,那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很“自然”的将衣裳解开,放在一边,然后赤条条的下了水,真别说,这热汤非常享受,温度暖洋洋的,夏日里气温憋闷,洗个热水澡也不错,尤其是在这恶曹会盟之地,四面一望无垠,一刮风便抬起很多沙土,能洗个热水澡十分舒坦。
祁律泡进热汤里,姬林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目光不由有些加深,随即也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襟。
祁律堪堪放松下来,只觉得泡热水澡真是舒服,尤其这浴缸这么大,就自己一个人
他还未想完,突听“咔嚓”的声音,是天子解开玉带之音,登时头皮发麻,连忙说:“天、天子您这是?”
姬林已然解开了玉带,将黑色的外袍退下来,“哗啦”黑色的蚕丝外袍并不沉重,顺着天子宽阔的肩头一瞬滑落,袍子滑下去,一股子成熟男性的荷尔蒙之气突然爆裂而出,祁律赶紧撇过头去,差点闭上眼睛。
便听姬林说:“嗯?太傅的手臂不方便,寡人来侍奉太傅沐浴。”
侍奉侍奉侍奉
祁律满脑子都是侍奉,刚才听墙根儿的时候,石厚是不是也说了这两个字?祁律记不清楚了,因为脑袋好像被热汤给煮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咕嘟嘟”的冒泡,沸腾起来。
祁律连忙说:“天子,实在使不得,天子贵为万乘之躯,律”
不等祁律说完,水波突然动荡起来,水位线猛地上涨,是姬林入水的动静,祁律连忙向后跨了一步,紧紧贴着浴桶的边缘。说实在的,这浴桶十足的宽大,两个人一起共浴的话,根本碰不到对方,中间还有余量,祁律又退到了角落,好像受气包一样,这个浴桶看起来便更是庞大。
姬林的面容被热气蒸腾着,有些看不真切,他的手臂从水中抬起来,带着湿气,将打湿的鬓发向后撩起,全都背起来,露出锋利俊美的五官,说:“太傅是寡人的师傅,便不要与寡人客套这些了,再者说了,太傅的手臂手上,还没有消肿,医官说了,要多休养,切勿劳累。”
祁律的手臂脱臼,肿了好大一快,的确需要静养,但是也没道理让天子伺候自己洗澡啊
祁律依然受气包一样缩在角落,为了避免尴尬,还背过身去,姬林的眼眸随着他背过身去的动作赫然更加深沉起来。
姬林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太傅有的时候精明得厉害,有的时候却如此不开窍,他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看来太傅拘谨的很,罢了,太傅先沐浴罢,寡人去外面散散。”
说罢,祁律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水位线突然下降了不少,天子真的从浴桶中走了出去,紧跟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穿戴的声音,然后是营帐帘子打起来又放下去的声音。
等天子营帐归为平静,祁律连忙探头往外看了看,真的没有看到人,又回头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任何人,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脏终于回到了肚子里,刚才一瞬间,也不知为何,心脏差点从嗓子跳出去
姬林在外面走了走,他的头发还湿着,回想起方才,忍不住笑了,但多半有点苦笑,祁太傅这样不开窍,姬林简直是难为自己。
姬林走了好一会子,感觉祁律应该可以洗完了,他特意给祁律留了很长的沐浴时间,觉得差不多便往回走去。
姬林来到天子营帐跟前,掀开帐帘子走进去,探头一看,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他本以为时间已经足够,祁律动作再慢,手臂再不利索,也应该可以沐浴完毕,哪知道自己一进来,却发现祁律趴在浴桶边缘睡着了。
祁律等姬林离开之后便放松下来,趴在浴桶边缘,温水特别合适,而且里面还加入了很多药材,味道香喷喷的,也不会过分的香,有一定的安眠作用,他本想泡一会儿就起身,哪知道一不留神竟这般睡了过去。
姬林走过去,抽下一条布巾,将祁律小心翼翼的从水中捞出来,赶紧用布巾将他裹住,以免祁律受凉,然后抱到榻上,让祁律躺下来。
祁律睡得正香,什么反应也没有,还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裹着的布巾瞬间散开,姬林头皮发麻,赶紧又拽过被子,将祁律严严密密的盖上,这才松了口气。
祁律睡得很香,或许是因着受伤的缘故,还需要休养,直接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快子时,迷迷糊糊的,耳听着有人叫自己。
“太傅?”
“太傅醒醒罢。”
祁律“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因为太困了,还以为是獳羊肩在叫自己,不过仔细一想不对,小羊被石头狼叼走了,现在应该不在自己身边伺候才是。
祁律睁开眼睛一看,原是天子!
姬林正在叫他起身,说:“太傅,已经夜了,那主使怕要动手,太傅快醒醒神儿,准备抓贼了。”
如此好戏,祁律怎么可能不看呢,当然要亲自围观,而且祁律是个记仇的人,好端端的有人突然要劫持自己,这笔账肯定要清算才是。
祁律很快醒了过来,便要起身,姬林赶紧拦住他,说:“太傅,等等。”
祁律心想,等什么?他已然半坐起来,身上的锦被“哗”一下从他的肩膀溜下来,祁律定眼一看,自己身上竟然光溜溜的,甚么也没穿!
姬林让他等的就是这个,因着当时祁律扒着浴桶睡着了,姬林把他抱上榻来,倘或给他擦干,苦的是姬林自己,所以姬林干脆给他裹上被子,便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如今
祁律赶紧揪住被子,赫然想起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在沐浴,干笑着说:“律律君前失仪,还请天子责罚。”
姬林给他拿来干净的衣衫,说:“寡人先出去看看,太傅换衣衫罢。”
姬林很快离开,祁律松了口气,赶紧手忙脚乱的把衣衫套上,险些扭了自己受伤的手臂。
他刚换好衣裳,便听到外面有人大喊着:“失火了失火了!”
“粮仓失火了!”
“快救火!快,这边”
外面一片嘈杂,“踏踏踏”的脚步声来回来去的奔跑着,祁律穿戴整齐,赶紧从营帐中钻出来,便看到会盟营地的角落冒起浓烟,即使是大黑天,浓烟也看的清清楚楚,一滚滚的往天上蹿,火光倒是不大,但是烟气很重。
营中的虎贲军赶紧跑去救火,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军队,全都急匆匆的冲过去救火,营地里一时乱的不可开交。
就在营地混乱的时候,一个黑影快速冲着营地的圄犴而去。
会盟营地的圄犴根本没有什么犯人,只关押着昨日饮了吐真水的刺客,看守的非常严密,不过方才突然失火,而且还是粮仓失火,非同小可,所以很多士兵全都赶去救火,虽说圄犴的士兵并没有赶过去,但难免走了神,往黑烟滚滚的地方望过去。
黑影趁着人群骚乱,快速略过,直接绕过那些守着圄犴的士兵,钻入了圄犴之中。
圄犴的牢房营帐非常昏暗,没有灯火,黑影钻进去,立刻便看到一个壮汉蜷缩在营帐中,五花大绑,脖子上戴着枷锁,不知道是不是在熟睡,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影眼睛一眯,立刻冲上去,扬手而起,一抹精光快速扎下,冲着那被囚禁的刺客狠狠扎下一刀。
“嗤!!”
蜷缩在地上的壮汉突然动了一下,猛地抬起手来,挂在脖子上的枷锁根本不没有上锁,五花大绑的绳子竟也没有真的绑上。那壮汉猛地飞身而起,“啪!”一声抓住黑影刺来的凶器,紧跟着“咔吧!”一声,直接将黑影的手臂往背后一拧。
黑影吃痛,距离近了,即使圄犴昏暗也能看的清清楚楚,那方才蜷缩在地上的壮汉,根本不是什么刺客,而是虢公忌父!
虢公忌父散着头发,忠厚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沙哑的说:“等你多时了!”
那黑影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中计,立刻想要逃脱,但是为时已晚,“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包围圄犴,虎贲士兵快速冲进来,长戟扎出,七八杆长戟架住黑影的脖颈,直接将人押解在地。
虢公忌父“嘭!”将枷锁往地上一扔,笑着说:“太傅的吐真水,可当真是管用啊。”
会盟营地黑烟滚滚,浓烟弥补,所有国家的士兵都跑去救火,就在这个时候,蔡国的太宰趁乱进入了蔡侯措父的营帐中。
蔡侯措父没有燕歇,这么晚了,踱步在营帐中,似乎非常不安,眼看着太宰入内,便说:“如何?!”
太宰连声说:“请君上放心,会盟粮仓失火,这可是大事儿,各国的军队已经前去救火,营地的守卫非常松懈,咱们的人已然混入了圄犴,绝对能将那郑人灭口,只要那郑人一死,君上便可以高枕而无忧了”
郑国太宰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个笑声,反诘说:“甚么高枕无忧?如此有趣儿之事,不知蔡公与蔡国太宰能否与寡人分享一二?”
蔡侯措父听着太宰的话,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嗬!”重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帐帘子的方向。
“哗啦!”一声,帐帘子突然被打了起来,与此同时,有人从外面快速开进来,先是执戟的虎贲军,紧跟着一身黑袍的天子,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还跟着笑眯眯看热闹的祁律。
“天天子?!”蔡侯措父突然看到天子,吓得双腿打颤,“咕咚!”跪在地上,叩头说:“措父措父拜见天子!”
姬林笑了一声,说:“蔡公,何必行如此大礼呢?寡人方才在问你二位,何事如此有趣儿,不如说出来听听,也与寡人分享一二?”
蔡侯措父和太宰吓得惊慌失措,两个人互相目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祁律便笑眯眯的说:“真巧了,既然蔡公与蔡国太宰不愿意分享趣事儿,天子倒是有一件趣事儿,还请二位移步,一同乐呵乐呵?”
蔡侯措父和太宰更是慌乱,但是身边的虎贲军执戟而立,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姬林已经率先转身离开了营帐,走了出去,其余人也快速跟上。
一出了营帐,蔡侯措父更是傻眼了,因为营帐外面灯火通明,郑伯寤生,郑国太宰祭仲,还有宋公与夷,宋国大司马孔父嘉,宋国太宰华督等等,几乎所有人都在。
深更半夜的,姬林把所有人全都集合在了一起,笑着说:“各位,今日寡人便给各位看个热闹。”
他说着,抬起黑色的袖袍轻轻一招,随即收敛了笑容,沉声说:“带人上来。”
很快,虢公忌父亲自押解着一个黑衣之人走过来,“咕咚!”一把将那黑衣人推在地上。
蔡侯措父和太宰一看,险些晕过去,这不是刚才派去灭口刺客的人么,没成想竟然被抓住了。
黑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姬林便说:“说罢,把你知道的趣事儿,说给各位听听。”
蔡侯措父狠狠瞪着那黑衣人,让他不要开口,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嗫嚅了良久,姬林一声断喝,完全不像是个年轻天子,反而沉稳持重,脸上带着戾气:“说!你若不张嘴,便别怪寡人撬开你的嘴!”
“小人”黑衣人连连磕头,说:“小人乃是蔡公派来的人,蔡公给了我财币,让我去灭口刺客!”
“你胡说!”蔡侯措父立刻反驳,大吼着:“天子,这人胡说,血口喷人!一派胡言,必然是他国派来的细作,想要栽赃陷害于措父啊!请天子明鉴!”
太宰也说:“天子,寡君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呢?再者说了,那刺客分明是郑国人,又怎么能和我们蔡国有什么瓜葛呢?天子睿智,必然不会被这种宵小蒙蔽了眼目!”
宋公与夷抱臂冷笑,他早就知道是蔡国捣的鬼,先是栽赃自己,后来又把黑锅扣在郑国头上,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如今该到报应的时候了,便阴阳怪气的说:“真没成想,这劫持太傅的刺客,竟然是蔡国派来的?感情蔡国是想要杀人灭口,那粮仓的大火,不会也是蔡公您的精心谋划罢?”
宋公与夷还真说对了,虽他的口吻阴阳怪气的,但粮仓的火的确是蔡国放的。
蔡侯措父想要杀人灭口,奈何天子让人重兵看守刺客,不得有人近前,蔡国的太宰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好主意,放一把火,将营地的注意力全都引过去,然后再派人暗杀。
只是没成想,千算万全,全是圈套,刺客根本不在圄犴之中,圄犴之中等待的,却是虢公本人!
蔡侯措父恨不能老泪纵横,说:“天子明鉴啊!明鉴!这一定是栽赃,全都是栽赃,我蔡国忠心耿耿,与太傅又无冤无仇,如何会劫持太傅呢?”
蔡侯措父打死不认账,那黑衣人虽然被蔡侯买通,但手上只有财币,蔡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所以用普通的财币买通的黑衣人,也就是说,仅仅凭借财币是无法证明,蔡侯措父便是杀人灭口的主使。
蔡侯措父像是要死赖到底,姬林的脸色非常难看,祁律倒是没什么不欢心,满不在意的笑了笑,说:“蔡公,其实您有所不知。”
蔡侯措父听他这么说,心中猛跳,不知祁律又要耍什么花样,便听祁律笑眯眯的说:“其实那吐真水并不需要一夜才能发作。”
“甚、甚么?”蔡侯措父震惊不已。
祁律又开始一本正经的扯谎,脸不红心不跳,说:“吐真水并不需要第二天才能发作,律是故意说谎的,其实就在刚刚,吐真水已然发作了,那刺客,什么都招认了。”
蔡侯措父心里“咯噔”一声,身体一晃,一瞬间那健朗的面容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在灯火的照耀下十足诡异。
什么吐真水,摆明了就是花椒水,别说是第二天发作了,就是第一百天,也不可能让人说真话,所以祁律又开始扯谎了,反正是扯,扯成什么样子全凭心情。
祁律笑着说:“蔡公,好计谋啊,先是栽赃宋国,然后又诬陷郑国,简直一石二鸟,无论是友方还是对立方,全都被蔡公您给坑了一个遍,真真儿是好计谋啊。”
祁律说的这些,就跟他真的知道似的,其实不然,他只是蒙的,虽还没有真的证据,但是也不难猜出来蔡国的野心。蔡国和宋国虽然是盟友,但是宋国地皮子大,爵位又尊贵,位列强国,而蔡国呢,地皮子爵位又低,如何能甘心,嫉妒的恨不能眼红,因此和宋公联盟的同时,也想要阴险宋国一把。
至于郑国呢,就不必说了,郑国太强大太富裕,蔡国和郑国本就不对付,自然要眼红郑国了,能阴一把是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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