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瑶被饿了两日,手脚无力。
柴房内又阴冷又潮湿,她缩在草堆上,双膝盘起,头枕在膝盖上,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
她身上唯一最新的,最干净的,竟是晏卫派人送来的。
原主以前最爱收集各式的绣花鞋,玉足玲珑,也正是爱在心爱之人面前摆露的一件事。
可惜晏卫从来没有施舍过一个夸赞的眼神。
如今给她送来一双崭新的绣花鞋,配上她身上破烂肮脏的衣裳,说不出的讽刺。
晏卫都还记得。
萧瑶却没有太大感觉,毕竟她不是原主,但她现在真是饿急了,两眼发昏,嘴角干涩的有些破皮。
这两日后院里很安静,来来回回走动的下人都少了许多。
萧瑶想了想,这个时间段大概是府邸要举行晏卫的接风宴,人都去前院忙活了。
她吞咽了自己的口水,想要缓解自己的饥饿感,却感觉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没良心的坏东西。”
她嘴里嘟囔着,越想越觉得晏卫这个人没有心,好歹自己也算是……他的人了。
想着想着,萧瑶的脸泛起了一层红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勇气,估计是潜意识里对死亡的恐惧,可转念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小脸顿时煞白起来。
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加深了晏卫对她的厌恶感。
“嘘,七殿下脸色不大好看,小心侍候着。”
“知道了,你当我瞎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脸黑的呦。”
柴房的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
萧瑶把耳朵靠在墙边,墙的上头正好是一扇破旧的窗,风声透过窗纸吹进来,顺带夹杂了人声。
“瞧这接风宴办的,都不曾听说过太子殿下和二殿下要过来,这不是狠狠打七殿下的脸嘛。”
“唉,你也知道,谁都不曾想过七殿下能活着回来,还把安庆给一举歼灭了,风头正甚,哪个殿下不眼红啊?”
“说的也是,不过,这府邸的大门却是快被各家千金给踏破了。”
萧瑶听见说话声小了,大概是走远了。
根据书中描述,晏卫回国后,确实是风光了一回,但很快就被其他殿下诬陷,失了帝心,被罚入狱。
今夜的接风宴是导火线。
萧瑶挣扎着爬起来,一摇一晃地朝着门口走去,因为太过饥饿,她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这副身子娇弱得很,原主本来就是受万千宠爱的公主,肩不提,手不抬,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勉强扶住门,用手一遍一遍地拍着门框。
她要学会自救。
“开……门,我要见……殿下。”
许久未开口,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糯糯的,带着些许勾人意味。
直到她的手心拍的充血,她才停止继续拍门的打算。
萧瑶从门缝里望出去,漆黑的走廊通道,只有月色照在院内的一口井处,一片静谧。
没有一个人。
萧瑶颓坐在茅草上,估摸着是晏卫吩咐过下人不要靠近这里,遂没有一人听得见她的喊话。
她揉着干瘪的肚子,委屈地刚要垂下泪来,却不曾想柴房门打开了。
来人站在月光下,她一下子就看清了他的脸。
“殿……下。”她嗫嚅道。
晏卫穿着一身紫青祥云袍,玉带束腰,身姿瘦削欣长,脸上带着些许慵懒笑意,但萧瑶却觉得有些莫名害怕。
“听闻公主唤我?不知所谓何事?”他道。
萧瑶身子抖了一下,却还是抬眸,嘴唇微动:“殿下,有人要害你,千万……小心。”
晏卫迈开步子,跨进了这个原本封闭的柴房,难闻的木屑与发霉的稻草味直冲着他的鼻子。
他几不可闻地嫌弃了一声,然后在萧瑶面前蹲了下来,和她平视。
“公主,是谁要害本殿下?莫不是公主忘了,你可是最爱折磨我的人了。”
萧瑶听着晏卫一口一个公主,说话时语气阴冷,带着寒意,似乎是对她恨之入骨。
她忍不住往后面退了几步,这样的晏卫,让她不寒而栗。
晏卫看了一眼萧瑶脚上的绣花鞋,笑道:“公主,这双鞋可是我吩咐了内务府专门为你做的,好看吗?”
萧瑶盯着那双鞋,木讷地点了点头。
“公主是哑巴了吗?”
萧瑶害怕极了晏卫寡绝的模样,小声地点头道:“好……看。”
晏卫这才满意点头,他撩起萧瑶额前的碎发,看似温柔似水道:“公主,今夜是我的接风宴,大家都想看看安庆国公主长得是如何国色天香。”
“我们就让他们好好开开眼界,好吗?”
萧瑶哪敢说一个“不”字,就是声音涩地发苦:“……好。”
晏卫冷哼,果然是贱人,亡了国,竟然还对他言听计从。他猛地起身,没留一个眼神给装模作样的蛇蝎女人瞧。
不料,自己的衣袍被人狠狠拉住。
他低头一看,萧瑶紧紧攥着他的衣袍角,眼睛里泛着盈盈泪光,他的眉头一皱,刚想甩开,就听到萧瑶弱弱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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