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这一路上,陆胥都没说什么。
许是怕熏到沈卿禾,他便坐到马车外面去了。
沈卿禾意识有些许的放空,想着朱大夫同她说的那些话,一边觉得放心,另一边又有更大的担忧。
她的身体,总不是无缘无故便这样的吧。
正想着,马车停下了,沈卿禾思绪被猛然拉回,掀开车帘往外看,才发现已经到了。
这一路想得太入神,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
沈卿禾踩着凳子下来,朝旁边的陆胥看了一眼,才斟酌着同他搭话,道:“夫君,你是怎么认识那位朱大夫的?”
“梁将军介绍的。”陆胥回答:“以前受了点伤,朱大夫给我治好的。”
陆胥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朱大夫医术确实不错,治外伤也很厉害。”
“是受伤很严重吗?”沈卿禾顺着问了一句。
“还好。”陆胥说:“被刀砍了,一只手差点断了。”
这话听得沈卿禾心惊了一下,下意识朝他的手看去,陆胥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便问道:“要看看吗?”
没等沈卿禾回答,他轻嗤一声,道:“得了,就你那胆小的,一个疤别给你吓哭了。”
那得有多可怕呀……
沈卿禾抿了抿唇,确实也不想看。
她往前小小跨了一步。
这时候有下人赶过来,急忙拦住了他们,说道:“二少爷,今儿太夫人请了人在府中,特地吩咐了,请您和夫人先在晚榭歇着,待晚些再回去。”
陆胥也没问,只是应了声:“知道了。”
反倒是沈卿禾不明白。
“为什么请了人就不能回去?”
陆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要听?”
沈卿禾略迟疑:“不能……听吗?”
陆胥道:“刚刚进大门的时候没看到什么吗?”
沈卿禾摇头。
陆胥继续道:“门口洒了鸡血,贴了符咒,还有,从这个方向过去是……桃林。”
听见“桃林”两个字,沈卿禾顿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后背不禁一阵生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话了。
府里总有些奇怪的事,沈卿禾多少都能察觉到,虽然也疑惑,可从来没有问过。
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晚榭挨着侧门,在整个府邸的最边角处,背光阴凉又阴森。
沈卿禾坐在软榻上,摸了摸肚子,很小声的说:“夫君,枝枝不说假话的。”
陆胥一直不提这事,她心里也不舒服,可不说也不行,她心里放了那么久的结,还是要说清楚的。
陆胥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我觉得,皇城里的太医肯定很难请到,但你相信枝枝,不管过几个月——”
“肚子都不可能大起来的。”
最后一句话沈卿禾说的很小声很小声,明明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莫名其妙,特别特别的委屈。
但她还不可以委屈,她必须努力为自己证明,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陆胥转头,扫了她一眼。
听她语气总以为她快哭了,看着倒也没有。
没哭就好,哭了该真糟心了。
陆胥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停住,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太阳落下,天渐渐的黑了。
沈卿禾在房间里坐得无聊,陆胥刚刚也出去了,说实话她一个人有点害怕。
她起身出了门,到门口时,隐约听见桃林那边传来些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在……念经?
风从桃林的方向刮来,吹在身上一阵阵莫名的凉意,这感觉实在太过于阴森森的了。
怪瘆人的。
沈卿禾往四周扫了一圈,在曲廊拐弯处看见陆胥,眼睛一亮,便连忙往前走了两步。
沈卿禾个头娇娇小小的,不经意往陆胥身侧躲了躲。
他强壮高大,能将她整个人都挡住,挡得严严实实。
“还不可以回去吗?”她问。
“我无所谓,祖母是怕冲撞到你,对你不吉利。”陆胥说:“再等等吧,快结束了。”
说起太夫人,沈卿禾才想起来,还有她那边,不知道要怎么交待。
太夫人好像真的很看重她这一胎。
“祖母她会不会觉得很失望?”沈卿禾不由纠结了起来,“这该怎么和她说?”
陆胥沉默了会儿,说道:“你知道祖母为什么那么重视吗?”
“为什么?”沈卿禾之前其实也好奇过,但没敢问。
“诅咒。”陆胥看向她,沉声道:“家族无后的诅咒。”
沈卿禾后背不禁又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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