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玉站在包子摊边,正踌躇着,抬眼一瞧,那立在蒸笼后的打杂的店小二,正嘴巴微张,盯着她看,连手上茶水洒出来了都没注意到。
柳绮玉横了他一眼,嗔道:“呆子,看谁呢?”
那少年登时脚都站不稳了,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乌灵闪亮的眸球一转,芙蓉笑面一开,看的他整颗心都荡漾开了。
他摸摸脑袋,忽想起什么似的,从蒸笼里取出几个蟹黄汤包,用黄纸一包,将绳结一打,手在衣服上来来回回擦拭好几次,才递给柳绮玉。
只见他红着脸道:“小姐,这蟹黄汤包滑腻鲜香,是我们店里特制的,你尝尝。”
柳绮玉眨眨眼:“可我没钱啊?”
少年脸更红了,头低的老低:“没事,我给送你吃的。”
柳绮玉笑出声,往他手里抛了一文钱,边后退边道:“等着,我去当铺当了钱,回来就买你的包子。”
那少年小声道了句“好嘞”,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柳绮玉,等看清楚她进了严记当铺,里面迎上来的是何人时,真是吓得魂都没了——
那一身粗肉,穿着肥大衣裤的,可不就是翰州最大的地主头子,赵老爷赵良德吗!
赵良德横行霸世,为非作歹,这些年依仗着有个做县令的连襟,没少糟蹋翰州城的姑娘家!
前些日子,赵良德那新纳进门不过半个月的香姨娘,香消玉殒,投井自尽。听说人捞上来的时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没块好皮,双腿之间血迹淋漓。楞谁看了都忍不住心间发颤……
好巧不巧,这店小二的亲娘,正是前些天给香姨娘下葬的婆子,她在赵老爷府上当差,是赵大奶奶跟前数一数二的红人。
那小二观察着当铺里的情况,在看见赵良德笑容猥琐,托着肥硕的肚子就往柳绮玉身上贴时,他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铁青。
少年扔下包子摊上的生意,撒开腿就奔向赵府搬救兵......
严记当铺内,赵良德脚底虚浮,矮肥的躯体横在面前,挡住柳绮玉去路。
他咧开嘴笑道:“刚才在街上看见绮玉,都没认出来。还记得当初你爹带你上街买兔子灯呢,原来都长这么大了......”
柳绮玉侧身,躲开他不安分的手,催促当铺的掌柜快点把银子给她。
那掌柜的早跟赵良德串通好了,和柳绮玉打太极,慢吞吞道:“姑娘,这耳环实属罕见,你瞧,上面的花瓣用玉石雕刻,磨得比纸还薄......”
周围空气混浊,柳绮玉浑身不自在,眉头蹙起道:“行了,你把耳环给我,我不当了!”
“怎么不当了?”
赵良手贴上柳绮玉的柔荑,眼睛发直,“绮玉,你来当铺是不是家里没钱了?没钱和我说啊,只要你开口,别说金子银子,就是你看中了这街上哪家铺子,爷都心甘情愿地全给你!”
柳绮玉挣脱他的手,冷声道:“这耳环我不要了,赵老爷请你让开,我要出去。”
赵良德见惯了不识相的娘们,只见他脸色顿时一沉,眉毛拧到一起,手用力拍桌,呵道:“柳绮玉,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初你家不起债,你爹娘是怎么求到我跟前的!你娘答应的好好的,说等你长大了,就把你送到我府上当小妾!你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呢!”
柳绮玉脚步一顿,门口几个赵家仆人看见她,立刻挡住了去路。
她被逼退到了门框上,张口欲叫,突然眼前一黑,一个麻袋落下,柳绮玉就被缚住手脚困在了里面。
那麻袋上一个小孔也不知吹进来了什么东西,柳绮玉只觉眼前逐渐模糊,立刻就软了身子倒了下去。
她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抱住,送上了马车。
......
赵府主屋里,赵大奶奶孙晚云正阖目,拈着手上一串佛珠。
正值中年的妇人穿华服戴珠翠,面色淡然,耳边忽然凑过来一个婆子,朝她嘀咕了几句。孙晚云瞬时睁开眼,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
只听“啪”的清脆一声,她将一碗滚烫的茶摔在了地上,瓷片飞溅。
孙晚云站起身子,冷冷问跪在地上的少年:“你说老爷又看上了一个姑娘,还当街就把人掳了去?”
少年低着头不敢回话。
身边的婆子走上来打圆场:“大奶奶,我儿子向来老实巴交,肯定不会编谎话糊弄您啊,这老爷也真是,前些日子才闹出了香姨娘一事,今天又......”
“这个遭瘟的下作畜生!”
孙晚云将佛珠拍在案上,指头关节都有些发白。
她咬牙切齿道:“香姨娘投井一事闹得满城皆知,她娘家人跑去官府报官。要不是妹夫出面,把这事压了下去,赵良德那混账畜生不得脱了层皮,去牢子里吃牢饭!这才过了几天,他就管不住下面那破根东西了!”
婆子忙哈腰附和几句,道:“大奶奶,消消气,当务之急是拦住老爷。风口浪尖可不能再闹出事情啊!”
孙晚云靠在枕头上静一阵,抚了抚眼尾的皱纹,沙哑的嗓音缓缓道:“那姑娘长得漂亮吧,你找几个人拦了老爷的马车,把她......”
婆子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对,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孙晚云每说一句,那婆子面色就更难看一分。
等交代完毕,孙晚云点燃了几根香火线,朝观音象拜了又拜,微微笑道:“十几年没干这事了,倒有些于心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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