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年,娴谙这些日子就窝在屋子里捣鼓针线,倒是做出了不少能看的,加上之前做的那些,走亲戚是够了。
年关将至的时候,觉罗氏把家务都分摊了出去,各交了一份给娴谙的大嫂二嫂,腾出时间来亲自带着娴谙学各种采买或者送礼的事宜,又教她怎么看庄子上送来的各种年货是否有差,庄头贪了多少油水,娴谙看着这一桩桩的事,不由怀念起上辈子在学校里只需要和学生会和导师斗智斗勇的日子——比起如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知简单了多少倍!
过年的头一日,先是费扬古带着全家到她大伯那里去祭祖,原本娴谙年纪小又是女孩,也就走个过场,但如今她已经订下了皇阿哥福晋,这事就不能太随便了,更尴尬的是,她这样已经定下婚事的,又不好和还没选秀的堂姐妹分作一波,最后族里商量,索性让她排在觉罗氏这样的命妇后面,单独磕了一回头。
第二日,觉罗氏带着两个儿媳妇进紫禁城朝见皇太后,娴谙在家里就领了剩下的差事,先是安排了各个别庄来府上磕头的时间,又要将府上收的年礼分类归到库里,还要看着厨下那边,备好各样吃食点心……虽然这些杂事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去办,但各种礼单和账本,却是要一样一样过目的,又要和库房那边的册子对的上,好在她身边乌嬷嬷能识字,又有碧涛那丫头也能看一些简单的,这才没有到手忙脚乱的地步。
等晚上觉罗氏领完宴从宫里回来,见家里井然有序,新造的账册也写得清清楚楚,很快厨下送来了备好的吃食,再一问,说是各房都备了一份,担心太太和两位奶奶在宫宴上吃得不尽兴,等到觉罗氏用完,下面又送来一张单子,是一张排好的时辰表,将这几日来磕头的下人清清楚楚地分做几批,看完娴谙的种种安排,觉罗氏对她也放心了许多。
这年头当正妻的女人,只要能管家,有些理财的本事,交际往来不出大错,再有娘家撑着,即使得不到丈夫喜爱,得一份敬重也足够,等到日后生了儿子,这喜不喜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觉罗氏先前也看出来了,自家女儿看着乖顺,其实是有些小性子的,这倒不奇怪,满人的格格在家面子大,嫂子都要敬三分,娴谙是独女,阿玛额娘和哥哥们都宠她一个,满屋子婢仆宠着哄着,要这样能养出个任人搓扁揉圆的面团子,才真是奇了怪了。
对女儿的管家能力基本满意后,觉罗氏决定继续对她进行全方面的观察指导,她们这样的人家从来就不缺交际的机会,过年期间各家都要互相拜访,觉罗氏就带着她去了董鄂伯府。
董鄂氏一族从国朝初年起就十分显赫,如今领着爵位的这位跟娴谙她阿玛同名,都叫费扬古。
这位费扬古大人的官职比娴谙的阿玛还要高半级,平三藩和征噶尔丹都立下过赫赫战功,他的姐姐……就是那位顺治朝时独宠后宫的孝献太后董鄂妃。
说起来,娴谙跟他们家还是有一些关系的,觉罗氏的长姐是费扬古的父亲鄂硕的继妻,然而没成婚几年,鄂硕突然病逝了,娴谙的大姨母就这样守了寡。
不过,费扬古生母走得更早,觉罗氏嫁过去的时候他年纪也还小,继母子相处得不差。
“你如今定下婚事,许多正在相看媳妇的人家就不是很方便去了,你大姨母那边倒是不碍事,我打听过了,安亲王府上定了八阿哥的那位格格,这次是随着郭络罗府上的伯母来的,再有,董鄂氏上次选秀,也出了位皇子福晋。”觉罗氏对娴谙解释道。
娴谙默了默,心情格外复杂,未来的三福晋四福晋和八福晋,这是皇家妯娌小集合?
到了董鄂伯府上,娴谙先是随着觉罗氏去见了她大姨母。
大姨母比她母亲大了十几岁,如今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一身褐色的旗装,戴了一套玛瑙首饰,看见娴谙便笑着道:“娴谙丫头一看便是个可人的,难怪宫里主子娘娘们一见,便抢去做媳妇了。”
“她可当不得您这么夸,她小孩子家家,能看出个什么?不过是走了运道罢了。”觉罗氏回道。
“这运道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大姨母将娴谙招到身前,拉着她的手细细问道:“如今身体好像比从前好些了?这次换季的时候倒没病过。”
“上回找大夫开了些药膳的方子调理着,似乎还有些用。”娴谙说道:“左右我平日也喜欢清淡的,药膳的滋味倒还不错,总比喝那些苦汁子好。”
“是这个理,这药吃多了对身子也是没好处的。”大姨母转头对觉罗氏道:“我这里还有几个食补的方子,等会儿让人抄一份,你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用。”
“大姨母真疼我。”娴谙让身后的丫头拿来一双厚厚的睡鞋:“但我可不能回回都白拿您的东西,这是我前些日子胡乱做的,您拿回去再试,若是嫌弃,可千万别告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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