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在她昏迷之前,齐泽好像跟她提过一些关于漠北的事情。
漠北天寒,他这样一个打小生活在燕京的孩子,刚去的时候恐怕也很难忍吧,能渐渐习惯那里的风雪,一定吃过不少的苦。
就连用徒手掰开兽夹,他也仅仅是皱皱眉罢了,这样一个人,从前不知道经过多少磋磨,怨不得当日三伯罚他跪雪地时,他还能寻常神色应对。
还有这一身的武艺,齐府虽无练武之人,可她在话本上也看过不少,知晓武功并非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那日多谢你,我原打算等好些了去看你的,你的手还没好,可以跟先生请假的。”
方才念瑶便瞧见,齐泽的掌心裹了层单薄的纱布,可见是没大好的。
“不写字便是,无需请假。”
齐泽垂眸,小姑娘今日出来裹得严实急了,围了毛绒围巾,雪白的绒毛在她嫣红的耳垂边,格外诱人。
她今日出来时,鬓间只别了支小巧精致的珍珠海棠步摇,随着移动,步摇也跟着轻微摇摆。
齐泽抬手,忍不住在步摇侧的发间轻轻拂过。
念瑶背对着他,自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只是觉得发间似是压上了什么东西。
她顺势抬手,两人的指尖便触碰在了一起。
其实以齐泽的身手,完全有时间挪开,可他眼神扫过,却任由念瑶抚了上来。
念瑶触及温热的指尖,惊得手立即缩了回去,转而回头,便看见齐泽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怔了怔又立即转过头去,只留给齐泽一个泛红的耳垂。
活像个受惊吓的兔子。
念瑶心里忐忑的想着齐泽这个动作的目的,许是,许是方才有树叶碰巧落在她发间了吧。
可念瑶抬头悄悄光秃秃的树干,神色黯然。
那,那也许只是对那步摇感兴趣吧,他一个大男人,上哪儿见过步摇这种姑娘家的首饰,一定是好奇。
念瑶缓了缓心神,好一会儿了才开口,“你觉得可以上课的话去也无妨,别为难自己个就行,宋霖先生还是很疼学生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
齐泽问了他一直想问的话,说完心里便有些紧张起来。
关心。最珍贵的就是关心啊。
这些年来,从没有人能像念瑶这样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一切,却没有任何目的。
只是出于关心。
她宛如正在盛放的海棠,就开在自己晦暗的心间,清甜又明媚。
分明一开始知道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又无法抗拒自己想要贴近她的心。
那日,念瑶在他肩上昏过去时,齐泽觉得,自己世界里唯一的光好像就要这么的灭了。
那是从未有过的恐惧,近乎可以让他发狂。
好在她后来没事了,齐泽比任何时候都要欣喜。
这种欣喜他反复的思考了许久,那是一种想要把人永远留在身边的感觉。
他猜想,这或许,或许是从前听人说过的喜欢。
齐泽小时候,活在对明日的未知,活在不安与惧怕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喜欢什么。
哪怕只是一只宠物,一种爱好,这只会束缚他自己。
可就在昨日,他忽然间体会到了,原来喜欢,竟是能叫人这样高兴的事情。
“是在,关心我吗?”
齐泽轻缓的开口,试探中又带着丝迟疑。如果她说不是该怎么办?
念瑶随手折了支开的正娇艳的绿梅在手心把玩,她方才心里慌乱,故而没听清楚,此刻听清了立即答道。
“当然是啊。”念瑶用松快的语气掩饰方才因为触碰到指尖导致的慌乱。
“不然怎么会问你,你上次出手帮我教训了李卓远,这次又救了我的命,我又不是什么没良心的,自然要关心你的。”
只是因为他救了她。
虽不是明确的否定,可齐泽仍旧有些失落,他想要的答案,远不止于此。
“年关快到了,过几日就连先生都要回家过年去了,到时候你也别回三伯家,便跟着我们一起过年吧。燕京的元宵节可热闹了,街上放花灯猜灯谜可有意思。”
“对了,漠北的元宵节要怎么过?”念瑶饶有兴致的问道。
别说元宵节了,齐泽连过年都没有正经过一次。
因着方才的答案,齐泽有些失落,语气冷淡道:“不喜欢热闹。”
念瑶丝毫未察,“我也不喜欢,不过我喜欢看漂亮的花灯,我知道一个地方,既安静又能看灯,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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