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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图是小劳模。除了专职照顾小象西娜,他还像个勤劳的小蜜蜂,这边帮助张姐捡几个瓶子,那边为猴子们试吃水果准备午后的加餐,顺带关注动物和游人的整体状况,闭园后还耐心收集留言本和心愿墙上的所有留言,忠实反馈给林清。

留言本上面写着几行干净的字迹:“我12岁时来过这里,站在黑熊的笼子前,给它喂过一个苹果。山河动物园很美,比我12岁时初见的样子美多了。”图图在旁边嘀咕:“奇奇怪怪。黑熊一天要吃那么多苹果,它怎么会记得那一个。”林清心念一动:“没关系,送苹果的人记得就行了。你对写留言的人大概有印象吗?”图图挠挠耳朵:“好像,有点印象吧。好像是一个穿着橙色冲锋衣的男生,连着来两天了。个子高高晃来晃去的,像个大橘子。”

林清下午就看到了图图口中的大橘子。或者说,大橘子看到了她。两个人隔着鹦鹉园区的沙洲对视了一会,一大群鹦鹉绕着园子飞来飞去,白的玄凤,绿的灰头,还有五彩斑斓的金刚鹦鹉,大概还有些羽粉洒落在了他身上。他穿过高高低低的仙人掌向她走来:“林清,好久不见。”

煽情的鸡汤文学喜欢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林清想,他们现在,真是久别重逢了。那个高冷的只穿白衬衫的男孩,拿着一颗红苹果递给她的样子,穿着橙色冲锋衣的公司经理,同意她的策划方案的样子,还有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举着酒杯给她分享长臂猿照片的样子。林清忽然觉得人生真是有些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她笑了起来:“张长宁,好久不见。”

小城地处边陲,驻扎着一支部队,随军家属的子女也会来小学就读。他们中途转来,衣着整洁,样貌清秀,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下课了就坐着部队的勤务班车回军营,随着部队换防,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转学走了,甚至还没来得及记住同学的名字。张长宁就是这样一个部队的孩子。虽然是林清的同桌,但他只来了一年,不苟言笑,照片留在毕业照里,小嘴巴抿起来,严肃得不行。

林清说:“现在看那张毕业照,还以为谁欠了你钱没还呢。同学聚会,大家都想不起你叫什么名字,你那个时候太高冷了。”

张长宁笑了:“不是高冷。我只是有点慢热,转学转习惯了,六年小学,我待了四所学校。我爸爸总是在调动。后来他转业了就好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动物园:“我很喜欢这里,小时候,我没什么朋友,那次学校来到这个动物园,看着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总觉得它们和我很像。”

林清有点尴尬,说:“孤独不是动物园的结果啦。我们的诉求也不是让动物感到孤独。”

张长宁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时候以为是孤独,其实只是,有点早熟的多愁善感罢了。后来我做了户外,有机会看到很多野外的动物,它们毕生所追求的,就是那种孤孤单单的状态。即使是群居性动物,也只是需要维持一个固定规模的小种群,社会性只是动物性中的一种,未必就是高级的形态。”

“在秦岭的时候,我们有幸看到过一只野生大熊猫,它穿行在自己的领地里,可以睡得不分昼夜,也可以为了一颗鲜嫩的竹笋跋涉几十公里,它不追求无谓的社交,而是把喝咖啡的时间花在了蹭脊背和挠肚皮上。”

这种说法倒是很符合新时代宅男宅女的价值观。林清回想了一下自己家里蹲的样子,大概也和那只大熊猫差不多。

坐在路边的小店里喝着果汁,午后微热的阳光被挡在店外,百香果和草莓的香气湮在空气里。张长宁说起户外,讲到那些他们看到的风景,山上的花,山间的水,大多数时候风餐露宿,有几次爬山遇到暴风雪和冰雹,队伍里的人叫苦连天,但捱到风停雨住,烟暖雨收,清凉的雾气在山谷里升起,看到天地间一道绚烂的彩虹,就又都觉得,吃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林清听着,忽然很羡慕这样的生活:“小时候可以见识很多地方,做户外能够经历很多风景,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大概就是,活成了很多人梦想中的样子吧。现在我辞职了,不然真的应该重新帮你们设计一批广告。”“你的那个“天地间的远行客”就很好啊,我很喜欢。说起来,你怎么会来接手这个动物园?我知道你是佛海本地人,但这里应该是茶厂的资产吧?”

林清简单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了自己也感叹:“以前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开动物园的一天。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要在大城市困死格子间,或者过几年按照爸妈的心愿,回来考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嫁人呢。谁知道还有这么个大惊喜埋伏在这里。”“这也是你的努力,你的报答啊。换了其他人,未必接手得下来,未必做得好。”

“得了吧,被别人夸夸还好,你们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看得上我们这种小园子的。”

“我是真的觉得这里很好。这两天我一有空就来。虽然这里不是以体量大取胜,但明显能够感受到你们的用心。我觉得黑熊都比从前快乐了。”

“哈哈,可能是因为它现在不缺苹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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