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一下午早就累了,石铭又被老板娘一句话气的头疼,正想甩袖而去,突然身边有人小声唤他,声音颤颤悠悠的:“二公子......”
石铭一回头,认出唤他的是沈芙的贴身婢女。
毕竟是一同随行的人,石铭倒也没狠心到真的不管她,只是心里窝着气,说出口的话也没那么悦耳:“你可真是好眼光,跟了一个好主子,只顾着自己睡的舒服,早将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胡说,小姐只是第一次出门太累了而已,平日她对我可好了!”
春芽听不得有人说沈芙的坏话,此时虽然心里敬畏石铭,却还是努力挺直腰杆反驳回去,“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这样说她!”
现在连一个下人都敢和他叫板!石铭本就烦躁,这下是真的怒了。
“自然你家小姐这么好,想必也不用我来安排你的死活了,”石铭阴沉沉地笑了笑,扬长而去,“今夜你就在这等着吧,看她会不会来。”
春芽咬着嘴唇,当真倔强地没有跟上去。
绕过拐角,瞥见身后没有人跟上来,石铭再迈不出一步,停在原地烦躁地拧了拧眉心,在心里骂了几句,才又回身藏在阴影里往那处看。
不远处,有个单薄的身影直挺挺站在客栈门口,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低声哭泣。
真是个死心眼!石铭恨得牙痒痒,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老板娘收拾完东西,又在门檐挂了明灯,回头看到春芽还站在门口,哭得眼眶红红,十分惹人可怜,忍不住走近劝她:“你进去找刚刚那位公子吧,这儿靠近狼孝山,匪乱多,外头不安全的。”
春芽抹了抹眼睛,勉强对着老板娘笑了笑,“没事,我就在这等小姐。”
“诶。”老板娘摇了摇头,见劝不动人,渐渐也就不再管她,忙别的事情去了,只偶尔分神看看人还在不在。
夏夜的风不似白日那样热意灼灼,带着丝寒意,春芽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正搓着手臂取暖,突然一件披风蒙头盖了下来。
春芽被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她定睛去看那人的模样,等瞧清楚了,眼里顿时放光,嘴里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二、二公子!”
黑夜里,少年的面容上隐隐有些不自然。
“真是个麻烦精,”石铭别扭地背着手,不看她,仍然是那副呵斥的语调,“小爷我今日憋屈了一下午,累都快累死了,竟然还要来照顾你这样不听话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石铭嘴上毫不饶人,手下却拉了春芽一把,拖着人往店里走,“真是蠢死了,都来找你了,此时还不和我走?”
春芽急匆匆跟上,一脸感激地看向石铭:“谢过二公子!”
被她目光里闪着的光亮取悦到了,石铭偏过头掩唇轻咳,唇角没忍住扬了扬,又装回若无其事的样子,用余光扫了眼身后的人。
这丫头虽然倔强了点,倒也还算可爱。
看着夜空中的夜色,石铭的心情突然舒畅起来。
*
侧身顶开客房的门,季怀旬跨过门槛进了屋,将沈芙轻轻放在床铺上,转身拿起灯盏下火石,将油灯点起。
火焰腾空跳跃,屋内兀的亮堂起来。
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季怀旬仔细地将窗户掩实,上好锁,停了一会,才回头看向在床榻上熟睡的沈芙。
床上的人衣衫单薄,似乎有些冷,微微蜷缩成一团。
季怀旬目光微沉,走近几步,俯身替她盖上薄被,又掖了掖被角,刚想站直,臂膀就就被沈芙轻轻拉住了。
沈芙困倦的双眼迷离,察觉到身边有人替她盖上被子,迷迷糊糊睁开半只眼,勉强保持了一丝清醒,小声嘟嚷道:“天色这样晚了,怀君还不上来一起歇息吗?”
季怀旬身形一顿。
“我......”季怀旬停顿片刻,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昨夜受了寒,觉得有些不舒服,怕传染给你,今夜就不和你一起睡了。”
好在沈芙只清醒了片刻,胡乱“嗯”了几声,便又昏睡过去,只是手还拉着季怀旬,不肯放开。
季怀旬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没有变,直到听见沈芙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起来,才伸手,一点一点掰开缠握在他手臂上的细白指节。
将沈芙的手轻轻放在床边,季怀旬直起腰身,垂眸静静看了一会,抬手挥灭灯火,转身出了门,又轻轻带上。
廊院下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人。
月色如水般倾泻而下,季怀旬目光未偏分毫,就知道那人是谁,低声道:“齐公。”
齐鲁文在门边等了许久了,看到他出来,跪拜拱手道:“公子,一切都安排已妥当,刚刚臣下和石公子也对过话了,他知道该如何应对明日的官兵。尸首是卞城的死刑犯,身量与您差不多,死了也没多久,我又派人伪装了一番,足以假乱真,让人瞧不出错。”
“嗯,”季怀回头看了眼身后安静的屋子,良久,才开口道,“既然一切准备妥当了,那就走吧。”
齐鲁文应声:“是。”
月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往后墙去,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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