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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连绵下了数日,三月末尾便在雨中入了四月。

谢廷安的太平银针未施完,之前的病症便又复起,因接连阴雨,落而生寒,加之他行针之后体弱更甚以往,病情始终未得好转,终日卧床。

沈若笙自从知道他因为自己受了太平银针之后,整日便是留在他身边照顾,不然她觉得欠他好大一个人情,总是寝食难安的。

沈若笙这番举动国公府上下皆是看在眼里,心中皆是安慰感念,尤其是嘉平。当时谢廷安执意要行针之时,最反对的就是她了。虽说太平银针或许能将他的病根尽除,可行针过程实在是太过痛苦,若不是因为沈氏进门,又摊上归宁这样的大事,他轻易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治疗之法。

彼时谢廷安病发,沈若笙却白日饮酒,如此自我放纵而对病弱的丈夫不加留心,嘉平心中不是不气的,只是多年在宫中学会的隐忍自持让她并没有直接发起火来,好在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这之后也当真没有再有过分的行为,嘉平便暂且不再计较了。

比起婆媳之间的复杂情绪,谢廷昭与谢廷宥便更纯粹些,只要对他们哥哥好,他们也乐意对人家好。原本他俩每日晨起都是要在府里练一会儿武,随后再去国子监进学的,因为近来总是下雨,这扎马步打拳的地点便从小校场换到了谢廷安的书房。

两人也算是谢廷安这场病的罪魁祸首,被谢常英和嘉平教育过后,已经发过誓再也不爬树了。如今见兄长病痛卧床,更是想尽办法耍宝给他解闷儿。

沈若笙去书房的时候,两个模样相像的小家伙正在谢廷安床前面对面地扎马步,下盘倒是都挺稳,可脸上却是挤眉弄眼地扮着鬼脸。

沈若笙奇道:“弟弟们这是在做什么?”

谢廷安笑:“说是比耐力,见对方都严肃稳当地扎马步,就想着要逗对方笑,结果就成了这样。”

沈若笙忍俊不禁:“明日再比个胜负吧,时候不早,用了朝食要快些去国子监的。”

谢廷昭和谢廷宥的鬼脸攻势顿了一顿,却都没有动,颇有些高手过招,谁先按捺不住动手就输了一半的感觉,直到谢廷安说叫他们停了马步先用饭,两人才互相去了个眼神,一同松懈下来。

谢廷昭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我的脸都酸了。”

谢廷宥撇嘴:“那你还不笑?你早点笑,就不会忍得这样辛苦了。”

谢廷昭得意道:“你都能忍住,我这做哥哥的怎么可能输给你?”

谢廷宥哼了一声:“不过早出生个一炷香的时间,天天以哥哥自居不说,还不知道让着弟弟。”

谢廷昭也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弟弟,你要是妹妹的话我就让着你。”

两人吵吵闹闹地挤着到外面用饭去了,沈若笙和谢廷安在里面,听着他们吃饭的时候也仍是叽叽喳喳的,不由得笑问:“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谢廷安道:“从前没有两个弟弟时,父亲总遗憾说儿子一点不像他。”

“那一下子有了两个像的,定然很高兴。”

“喜忧参半,尤其是母亲,怕他们不好管教。”

沈若笙道:“弟弟们虽然调皮,倒也是知礼的,母亲是多虑了。”

不像沈元溪,争强好胜又目中无人没礼貌,依她说早也被惯坏了,欠收拾地很。

还未出嫁那时,他每日都要她换着花样做了点心小食带到国子监,一开始只是做一份,后来还要做两份,一份自留,一份给同窗分食。

他是享受被人瞩目簇拥的感觉,可沈若笙却是平白多了劳务,她自然不愿。

于是沈元溪就告到了沈应秾和陈氏那里,而她就被罚跪了祠堂。这之后,沈元溪对她越发颐气指使起来,后来出了食物不服那事,她就再没为他做过旁的。

关于沈元溪家中糕点美味这时,国子监不少学生都知道,谢廷昭和谢廷宥也清楚,不过他们都以为是厨娘做的,没人想到沈若笙身上去。

这几日听他们说起,沈元溪原本在他们同窗里风光得很,最近这些日子却好像蔫了似的,昼间小食都是避着旁人吃,时不时还因为味道不好跟侍读发脾气。

“依我看,他们家的厨娘肯定是被比沈大人更大的官家给挖走了去。”谢廷昭说起此事,人小鬼大,“不然上次我们同窗问起的时候,沈元溪不该是那样又窝火又没办法的样子。”

沈若笙暗笑,真要这样想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国公爷可不是比沈应秾位高得多的官么?

谢廷宥则是遗憾:“上回从他那里得了一样小食,好吃得不得了,回来问府里厨房管事,竟然没人会做,连听都没听过。”

沈若笙问:“是什么小食,可还记得名字么?”

谢廷昭思索着说:“嗯……是叫什么薯蒸蛋的。”

谢廷宥明显对这道小食记忆更深刻些:“是腊味薯蒸蛋,不过不是红薯,做出来是咸咸的,里面还有腊肠和鸡蛋,总之是真的很好吃的。”

沈若笙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她闲来无事试着做的,名字也是随口起的,自然旁人就不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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