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泽平没听到弟弟回应,不解地看过去,正捕捉到简泽安脸上和他平时很不一样的表情,不由担心:“泽安?——遇到什么事了吗?看你情绪不高。”
“我……”简泽安张张嘴,想问哥哥如果自己和未来嫂子关系不好,他会不会冷淡自己。
但这样的话太过没头没尾,而且说出来简直像是杞人忧天、占有欲太强的小孩子。
他顿了顿,还是找了别的理由:“子琛给我补课,我基础太差了,什么都听不懂。”
“就这个啊。”简泽平笑了,又拍了拍弟弟的头,“咱们泽安也知道要好好学习了?假期里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你都不耐烦……现在知道了吧?以前不努力,想努力的时候就发现落下好远。”
简泽平摇摇头,然而语气里却听不出责备,反而是关切和安抚。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道:
“你要是真想好好学,哥给你请最有经验的老师补课。基础差不怕,还有将近两年才高考,咱们好好补,总能补起来。”
简泽安听着兄长熟悉的纵容语气,只觉得连往日有些不耐的“劝学”都显得格外珍贵和令人动容。
他抿了抿嘴唇:“那要是还学不好呢?”
“不可能。”简泽平斩钉截铁,对学渣弟弟蜜汁自信,“你这么聪明,就是不用心,你们班主任老师都说了要是你好好学肯定能学得很好。”
……这话连简泽安都知道就是安慰用的。
老师总不可能说“您家孩子怎么学也没用蠢到家了”吧?
他看了眼哥哥脸上非常肯定的表情,心头一阵无语,连方才的恐惧迷惑都被冲淡了,扶了下额头:
“哥,这一听就是老梁糊弄你的,他跟谁的家长都这么说。我从小成绩就不咋地,你是怎么觉得我能学得很好的。”
简泽平稀奇地看了一眼简泽安,没想到一贯对学习不上心的弟弟今天看起来真的很在乎这件事的样子。
可能真的是被程子琛打击得有点厉害?
那得好好安慰安慰弟弟啊,不能让他真的自信心受损。
于是简泽平口中道:
“怎么能说是糊弄呢?你从小就聪明,你跟爷爷学的泥塑,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也跟着学过,怎么都学不好,不像你,一下子就会了,做得有模有样的,爷爷都说你要是干这个,都可以出师了。”
简泽安心说你学不好那是因为你就没怎么学。
我小时候天天跟在爷爷身边学,这么多年怎么也得有点样子吧。
简爷爷是个老泥塑匠人,前十几年国家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时候搞比赛,简爷爷的作品还拿了国家级的泥塑一等奖。
简泽安比哥哥小了8岁。
母亲生他的时候年纪不小,他是早产儿,小时候体弱。当时家里企业还没有现在规模这么大,父母忙于事业,让爷爷带他。
简爷爷就带着简泽安在乡下老家做泥塑。简泽安那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和其他小孩子那样在外面疯玩,在家呆着,觉得泥塑还算是挺好玩,学得像模像样。
这也算是简泽安为数不多能够骄傲的地方了。
简泽平用泥塑说事儿拼命证明弟弟很聪明,说得好像简泽安只要上心,明天就年纪前一百后天就名校抢着要似的。
简泽安都听不下去了:“不是,哥,别别别,你说得我心虚……我万一要是努力还是成绩考不好,上不了好大学……”
“那也没事儿啊,有哥在呢,养个你还是不成问题的。”简泽平语气理所当然。
简泽安听了又是一阵的五味杂陈。
这就是他哥哥啊,对他宠得有点过头的哥哥。或者不如说,爸妈和哥哥,都有些过分纵容自己。
可是当那几个诡异的梦可能变成现实,简泽安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习惯的没心没肺、即使当学渣也对未来毫无担忧的生活是建立在什么之上。
——是自己家人无条件的爱。
可是,如果失去这一切呢?
如果哥哥不再纵容自己呢?
那自己是什么?能过得好吗?
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盘亘不去。简泽安整颗心都是提起来的,惶惑不安。只是如果表现出来,哥哥又要担心他,他只能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和哥哥聊天。
正说着话,一阵噪音传来,打断了两人交谈。
“怎么回事?”简泽平不悦地皱起眉毛。
“泽平少爷,可能是隔壁家装修?”何姨闻言道,“似乎隔壁房子卖出去了,前天有个年轻人上门送了一套茶具,说是最近装修可能会打扰到咱们,我跟夫人说过。——不过这两天都是您白天上班的时候有动静,晚上回来也不吵。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隔壁房子卖出去了?”简泽平有点意外,“看来要有新邻居了。知道上门送礼物,挺有礼貌的,不应该做出晚上装修的事情。再听听看,如果还有噪音再去找他。”
等了片刻,果然没有其他声音,看来方才只是个意外。
简泽平于是跟何姨说不用去找了,看起来对新邻居印象不错。
简泽安却像是脑袋上被敲了一闷棍似的,心里头愈发沉重了:新邻居,那不就是徐常君?
虽说装修到入住怎么也还有个至少半年,可这预兆着梦里的第三个故事的开始已经越来越近。
简泽安心里乱成一片,说要做作业回了房间。然而坐在桌子前,却一点掏出练习册的欲·望都没有。
他把外套脱掉,把自己扔在床上,注视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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