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此话从何而来?”冥深确实经常游历人间,看人间疾苦,四季变化。
莫离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这里的摆设。
左边是两排极品黄花梨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古籍,前面是一张金丝楠木的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地上铺着的,好像是一张完整的穷奇之皮,用这种全身都是刺猬毛一般的凶兽作为地毯,也算是别具一格。
书桌旁边是一尊羊脂玉的花瓶,上面插着几只新鲜的梅花。
右手边琴,瑟,棋,画,埙,笛,箫,磬,铃...
全身文人雅士的气派。
“...公主见笑,不过些许爱好罢了。”冥深不想看起来粗旷,不通情趣的天族女战神,也有如此细心谨慎的一面,看来,传言却是不可尽信。
“如因些许爱好,误冥界众生,天下百姓,就有些配不上你酆都大帝的名号了。”莫离是丝毫不掩语气中的轻蔑,这样的人,可为一界之主?
“你...”冥深瞳孔猛缩,鬼力外泄,白衣作响,莫离的这番评价,太言过是非了。
“冥深,我现在倒是理解你为何会为了区区一魔界公主,趁人之危,送与我那一掌了。”莫离在主位坐下,全然不顾冥深难看的脸色,南海处的竹子编制的宝座啊,人间文人墨客似乎都偏爱与竹。
对于冥深当时的那一掌,莫离不可能全无芥蒂,她天族战士,杀敌无数,平叛者不知几何,六万岁封神,地位高于六界众生,只在天帝之下。
诛杀肥遗之时,这位冥界之主宁可在云头看戏,不出丝毫之力,待她受伤之际,纵容向阳刺杀与她,她分明是正当防卫,到了他眼中就成了故意为之?
莫离从不做如此卑鄙龌龊之事。
但也着实看不上他这种毫无作为之主。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冥深闭了闭眼,收起鬼力,“冥深伤公主之事,只是一时气急,实非本意,还忘公主不计前嫌,解眼前之危。”道不同不相为谋,冥深觉得他并未做错,也没时间在这件事上过多牵扯,如今还要借助莫离之力,方可尽快平定此乱。
“嗯,不知冥界可有方法感知众鬼去向?”万鬼出逃,六界之大,若无指引,如大海捞针。
“自是有。”冥深一挥长袖,眼前出现一只鸟,外形像普通的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此物名为??鵸?,喜嬉笑,见恶鬼则哭嚎不已,寻百鬼有奇效。”
“可知百鬼主逃方位,哪方生变较为异常?”先除。
“人界。”人界御鬼神之力最为薄弱,是百鬼首选之地。
“公主,有一事,忘川枯竭,如若捉回恶鬼,该如何安置?”十八层地狱早已超出负荷,忘川还在温养之期,容不下那么多的鬼怪啊。
“带我去看看。”莫离皱着眉,一年时间,竟还没有恢复忘川,冥深真的适合冥主之位吗?
“公主请。”
从黄泉路走上奈何桥,莫离看着桥下只有底部才有一些红色腥味的河水,转头看了身旁的冥深一眼。
“忘川如何温养?”
“血。”
“何人之血?”
“我。”只有冥界之主的血液才可温养忘川。
“可有捷径?”太慢了。生死轮回,无时无刻,忘川没有几千年,怎可恢复?
“暂无。”冥深神情有些犹豫。捷径自是有,可...
“说吧,忘川必须尽量恢复,你主生死,难到不知,六界之中,每天会产生多少冤魂恶鬼,他们该如何处置?”莫离看着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摸了摸手里的落神鞭,她想抽他。
“天族之人的心头血,可...”冥深话音未落,莫离已经抽出软剑,一下子刺入了心脏。
透明液体由剑尖往下流向剑柄,滴入忘川。
忘川之水肉眼可见地上升了一丈有余。
“快停下!”冥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上前给她止血,“你疯了,一滴心头血,耗仙力千年,损仙寿万年,你会死的!”神仙并非永生,只是寿命绵长而已,她这等于自杀。
“于天下苍生,死而无畏。”莫离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抢了剑,低头看了看忘川,点了点头,“暂时可以了,走吧。”
“冥深,六界之主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至高无上的主宰之力,更是为了维护天地法则,六界安宁,你们与我父皇,所作所为,该是一体。”如此贪生怕死,如何成事?
莫离此话并非为了消遣于他,实是有感而发,冥深听出此意,倒是诧异地看着她的身影,单薄了些,却显得刚毅无比,心中只有苍生?
他们这些尊主,竟然不如一个女仙?
“还有一点,莫离也是甚为奇怪,忘川中困的都是何种鬼怪?”莫离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
“忘川河中,困的自是一些穷凶极恶,无法渡化,且不愿进轮回之辈!”冥深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可想到她刚刚毫不犹豫刺下的那一剑,心头有些异样,便也有问有答了。
“既是无法渡化,为何还要留着?”
“这...自有冥界之日起,便是如此做法,冥深知之不祥。”
“既然如此,作恶多端者,当灭之。”留着,也不过为祸苍生罢了。
冥深无言,不可否认,她是对的,冥界,是该整顿一番了。
两人又回到了冥王殿,莫离坐在上座不讲话,喝了口茶,看着在一旁站着毫无反应的冥深,手一抬,左手边的金丝楠木书桌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莫离你...”冥深被吓了一跳,看着心爱的东西被毁,桌子不值钱,可桌上的文房四宝,全是他费尽心力,走过四海八荒才寻到的好宝贝啊,平时都舍不得用的。
“冥深,该醒醒了,出发吧。”莫离撇了眼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开始来冥界的压抑之感顿消,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
“哼!”冥深心痛地看着一地狼藉,一甩长袖,率先走了出去。
“阿土,走了。”清亮中夹杂着怒气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阿土?”
忽见刚刚看到过的黑似乌鸦,三脑袋,六尾巴的鸟,摇头晃脑地从她身旁窜出,循声而飞了。
莫离嘴角一抽,五千年来,这位酆都大帝,越发不像样了。
莫离感觉,如今这个冥深,与五千年前她惊鸿一瞥看到的冥主,气度风范上,相差甚远,除了相貌,竟毫无相似之处,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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