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山将打击过大的徐丽华扶至屋中,倚在榻上歇息。
待冷静下来后,徐丽华半信半疑:这些年儿子与媳妇云朝雨幕,春茵曾悄悄打听过两次,听到的皆是令人面红耳赤的虎狼之词。若是儿子有隐疾,媳妇怎还有兴致与他同房?
此事需慎重确定,徐丽华便叫陆镇山将二人喊进了屋,私下细问。
陆长旻携花姣姣方入屋,徐丽华就急急问道:“长旻若有疾,为何不早些去治疗,却还日夜厮守,岂不耽误病情。”
花姣姣岂不知他们曾派春茵去打听。为掩人耳目在屋中教陆长旻修炼,又为陆氏夫妇安心,她才故意大声喊得娇软带喘的。
花姣姣道:“长旻不愿找别个大夫,而我曾随父母学医,又曾采药行医,熟识一些疾病的治疗方法,遂想以自己所学帮帮长旻。白日我们并非厮混,只是服汤药行房事,助他治疗此疾。”
她说的有凭有据,又见陆长旻沉着脸默不吭声,可能是触及痛处,面子挂不住。徐丽华哪里还会怀疑,再不好多问。
既然知道陆长旻身有隐疾,按理应该去找个名医来,毕竟这影响到传宗接代的大事。徐丽华却哭丧着脸,陆镇山也是愁眉紧锁。
若是皇亲国戚,皆有御用的医师,私下里诊断治疗,封口不外泄。普通人家,又有些买卖赚了名气的,哪好意思去医堂问询这等事,搁谁家都不光彩。
陆镇山惆怅地叹一声,随口说了句:“若是认识远些城镇的大夫就好了。”如此也不怕外传。
花姣姣一听,心中暗喜,便顺着陆镇山的话,自称曾经行医游历各地,百里外的汲水镇有个名医,就住在落雁山的山脚下。
“那位隐世的名医曾医治过许多疑难杂症,可以前去试一试。”
她说得煞有其事,夫妇二人几未犹疑。就连陆长旻都觉得没有破绽,若是不知她的底细,他也会信了。
徐丽华急忙问她何时带陆长旻去看看,他们好安排马车,一家随行。
花姣姣原本就计划带陆长旻去落雁山修炼,怎可能要他们跟随,只能编个谎,称那位名医不喜人多,且有个怪癖:从不开药方,每个去他那儿看病的人都得留在他那治疗,由他亲自采药熬药。
陆氏夫妇也曾听闻深山里隐居的神医都有些怪癖和习惯,行事异于常人,又在陆长旻的劝说下,他们最终放弃随同的打算。
“我会陪长旻去那儿好好医治。”花姣姣信誓旦旦地保证。
夫妻二人动容不已,徐丽华更是将花姣姣唤至榻边,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轻轻拍着,含泪地道了句:“又要辛苦姣姣了。”
在他们眼里,花姣姣非但不嫌弃陆长旻有隐疾,还费心尽力帮他医治,如此心善的好媳妇,打着灯笼也寻不到啊。
*
是夜,花姣姣正要躺下,却听见陆长旻上床盖好了棉被。
她半撑起身,拍拍他身上的被子:“还没到你睡觉的时辰,快去打作静神。”
陆长旻却是佯佯不睬,闭眼睡觉。
欸?这家伙怎么突然不理人?
花姣姣倾身靠近他,加重力道拍了数下,喊道:“你今日鳖汤喝多了吗,别人壮阳你壮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陆长旻忽的睁开眼,就见她盯过来。她双眸比最初所见时明亮了许多,不似蒙上薄尘般,四目相对时,仿佛真在瞧着他。
他便当她能看见,抓着她目光,不悦地问道:“你究竟哪里学来的这些词?精稀早泄?这会儿还壮阳?”
万年前,带她修行时,他可没教过这些话。
“生气了?”花姣姣以为他恼她毁了他的名声,遂大大方方与他道歉,也做了解释:“我只是为找个妥善的借口带你出远门修炼,如此你父母才不会起疑。”
“你与母亲说时,我便猜着了你的理由。可我想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谁教你的?”
陆长旻执于问个清楚,语气挟带几分不容拒绝的严厉,就像个父亲正盘问做错事的孩子。
花姣姣听他咄咄紧逼的口吻,依然以为他还在气自己用的词辱了他。她趴在他侧边,说道:“放心吧!即便你当真早泄,我也不会抛弃你的。男人嘛,只要不是不举,怕个甚。”
不举……陆长旻被她的话堵得一口气差点顺不上来。他不敢再问,只怕她嘴里又蹦出什么惊天骇地的话来。
陆长旻转过身,背对着她睡觉。
见他兀自赌气,花姣姣反复思索自己方才所言,也没觉着哪里不妥,他怎还恼?
她没有安慰男人的经验,又担心他情绪不佳延误修炼。两日后就得去落雁山闭关,万不能被这些琐碎事分了心神。
花姣姣伸手戳了戳他的背:“睡了?”
“你还有何话没说完?”陆长旻冷淡地反问。
花姣姣挪了两寸,又用手指戳他后背,说道:“我方才所言可不是逗弄你的玩笑话。”
“哪一句?”陆长旻问道:“言之凿凿地说我不孕?还是煞有其事地说我夫妻之事有障碍?”
这人语气都冷了许多,明显是在埋怨她。花姣姣发觉自己着实不知怎么安慰一个自尊心受伤的成年男子,心想不如等他自个儿气消吧。
“我既与你成亲,除非你死了,我决不会因为不孕亦或不举就抛弃你。话撂这儿了,你是个聪明人,应当能明白。”说罢,她回身躺下来。
花姣姣将将躺好,陆长旻突然转过身,长臂搂过她腰肢,一手扣住她手腕,将她冷不防压在身下。
花姣姣刚要抬手推开,就听他说道:“我许是没你以为的聪明,不大能明白。你的意思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花姣姣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陆长旻心脏忽的重重一跳,即便知道她并非因生情而说出这番近乎誓言的话语,可对他而言,她的承诺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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