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松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搂紧了她的肩膀。
他向来沉稳持重,可是遇上她的事情,仿佛回回都能失了分寸,就像个毛头小子。他也知道,眼下不合适,可是,心中的焦急,却不是轻易可以压下去的。
他只能安慰自己,若是她现在出宫,跟在他身边,他对付蒋太傅的事情被人发现,连带着,也会牵连她。
所以,不如再等等。
俞炯然站在廊前,神色木然,看不出情绪,竹心拿着披风走到他身后,替他系上。
“身子刚好,怎么又在这里吹风。”
竹心言语里是掩盖不住的心疼和埋怨,他最近越发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披风用炭火烤过,一股暖气涌入他的四肢,俞炯然回头看他。
“竹心,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活得挺可笑的。”
想做的事情,没做完,想护住的人,一个都没保护好。
他记得自己刚进宫的时候,常常梦到时景成临死前抓着他的手,时景成在说话,可是他一句话听不清。
然后画面一转,就是俞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床边是他和成德女帝赐婚的圣旨。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如今这些事情开始渐渐在他记忆里模糊起来。
竹心扶着他进屋:“人呐,都有自己的境遇和命运。遇上她,是您这辈子最不幸的事情。”
俞炯然停下脚步,神色认真:“是我没能抓住时机,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先放弃了她。”
竹心不明白他说的这个时机是什么,但他在漫长的陪伴中,见到他因为那个人所产的各种变化和情绪。
与成德女帝成婚前,他对外人虽然冷,可是对他们,还是有明朗笑意的时候。
成婚后,便是终日的郁郁不得志,竹心一开始以为是他因为俞老爷子和成婚之事不高兴,可这两年,他才渐渐发现,真正让他难过的人,是如今那位君上。
俞炯然近日来睡得不太好,竹心让内务府送了安眠的香料,俞炯然虽然不喜欢这个味道,却也没多说什么。
心里无法控制的东西,只能依靠外力解决。
竹心看着他呼吸渐渐平稳,放轻了脚步,悄然出去。
殿内不过安静了一小会,窗户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裂缝。
来人放轻了手脚,慢慢从窗户爬进来,一步步挪到俞炯然床边。
她握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忍不住靠近自己的脸蹭了蹭,像是想从中得到主人爱抚的小狗一样。
俞炯然比先前瞧着憔悴了不少,身形也消瘦了很多。
南安女帝在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眼泪就掉了下来。
“对不起。”她低声呢喃道。
她有许多说不出口的理由,有许多没办法告诉他的算计,现在的她是一个走在悬崖边上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推下去。
每走一步,她都是慎之又慎,甚至包括,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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