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细细的蝉声,以往这个时候,这些蝉叫的可欢了,一个个跟尖啸似的,此起彼伏,若是别人家的院子,铁定早叫人把这些烦人的蝉给打了,可虞川从来不会,一是这院子隔音好,二是他喜欢夜半的蝉鸣。
伴着徐徐的微风,他时常会躲在蝉声不那么刺耳的地方一坐就是好久。
他以为是管家让人把这蝉给打了,可转念一想,陈叔跟了他许久,作为一个管家是满分的,哪怕是他从来没特意说过,但陈叔依旧是那个最了解他的人。
偌大的房子,唯有草坪灯亮起,以往他没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一定是开着的,今夜有许多东西都不寻常。
皮鞋踩在草坪上,虞川停了车,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
“我不是说过吗,不用在门口等我。”虞川有些心疼,陈叔毕竟年纪大了,腿脚早就有些不利索,这夜里吹着湿哒哒的冷风,总不免让人担心他的身体。
虞川准备去搀他,可陈叔却微微欠身,小声道:“小先生在客厅睡着了,我担心总裁回来会开灯,打扰到小先生就不好了。”
若是旁人听了,定会觉得这管家分不清主次,到底是虞川这个主人重要一些,还是客厅里睡着的那个客人重要一些。
可虞川并没有半分不快,微笑道:“辛苦了,以后给我发个信息就好,没必要在这里等。”
微风吹过,陈管家额前的白发散了些,他笑着道了声好,用最小的声音开了门,而后打开门廊里的小灯。
虞川换了鞋,问道:“怎么让他在客厅里睡着了?”
“小先生不肯进屋。”陈管家小声道。
虞川还想问为什么,忽而想起墙上那张显眼的画像,心里便明白了,“关窗了吗?”
“夜里风大,关了。”
“那就好,您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了。”说完,虞川很惊讶于自己说了我们这两个字。
昏暗的灯光下,陈管家的脸上隐约写满了疲惫,他在黑暗中藏着倦意,不愿让虞川担心,“您也早点休息,最近一段时间太忙,正好趁周末,可以和小先生一起休息一下。”
说起休息,虞川想起苏南倾的手,孔子恒今天邀功似的来报告,还偷偷录了个视频。苏南倾那神采飞扬耍花刀的样子,让他的心思有些恍惚,像是在这小男孩的身上看到了属于那个人的影子。
“他手有用热毛巾敷过吗?”
陈管家摇头,“说是不用,我也不好太过勉强。”
虞川颔首,想是这孩子年纪小,见了那副画受了刺激,心里堵,却那自己身体撒气。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这样吗?
陈叔的脚步声远去,虞川又开了盏小灯,给漆黑的客厅提供了些微弱的光。门窗都关紧了,只在极端安静的情况下遗漏了点蝉鸣进来。
他倚在墙上,愣愣地看着沙发上瘦瘦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稍长的头发将脸遮了点,睡颜姣好,呼吸平缓,吹起点点碎发,的确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虞川有些矛盾,他担心这微弱的光会吵醒这副‘画’,又担心关了灯,看不清这幅‘画’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这环境静的能让他听清手表细微的走表声,原本有些疲惫的身躯却在这一刻睡意全无,直到他的脚站的有些酸了,他才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也大了,再说重一点,说羞耻一点,他是不是‘寂寞’了?以至于借着父母的借口,想找一个人来陪陪自己。
他没想过和苏南倾发生越界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相处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同事甚至可以是兄弟,但绝不会是情侣、爱人,他很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他是个死板严谨正正经经的人,用孔子恒的话来说,他还有些老成,老成的人都念旧,放不下过去的人。
可如今,他把这个男孩带回家算怎么回事?他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假正经了。
他本想点根烟的,想想还是算了。
那沙发算大,苏南倾的身板算小,虞川坐在他身边,看了一阵,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叫醒他,还是应该直接抱他回卧室。
抱他?虞川觉得自己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就已经很可笑了,赶紧掐灭,可他的手却还是没忍住替苏南倾拨了拨额前的发。
这张脸,是真的和小将军很相似,除了少了些棱角多了些婴儿肥外,他觉得甚至有七八分相似了。若是苏南倾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没那么软,他肯定会觉得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时间太长了,他有些忘了南南究竟长什么样子。
“嗯?”
苏南倾突然眉头轻皱,微微拧在一起,哼哼了两声,虞川触电似的立马把手指收了回来,可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却见苏南倾睁开条缝,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虞川的心突然软下来,赶紧心虚似的把目光移开,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漫延,他沉声道:“回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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