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看下来,招平安其实心里有数,她拒绝了。“姓刘的估计没那么容易松口,你应该找当地德高望重的人来做斋,也可趁势压压那家人,我这是外乡人,插不上手。”
她又将手里的红包压在老人掌心,“多花钱找人办事总没错的,利是就用那里的红薯土豆抵吧。”
院里柴垛那儿有一堆易储存的农家菜。
招平安分析得头头是道,老人也心知,可是这钱不收她心不安,“姑娘......”
“好了!”招平安将话打断,看向战斗激情还没褪去,红着眼隐忍的卜宵,“小子,扛上我的红薯土豆,去村头找个三轮车,我要回家了!”
三轮车仍旧摇摇晃晃,发动机轰隆隆吵耳。
“阿择,刚刚那风是你使的吗?”
阿择用脚抵住那两袋食物,不让圆滚滚地溜走。他无谓地回:“觉得热了,刮个凉风。”
虽说这样不对,但是她遵从心里不作反驳。
生来难得随意,那个叫阿月的可怜女人,希望她下辈子能过得好一些。
浅上村的卜家时运不好,家里老头早早走了,剩了一个驼背老妈子,带着一双儿女过活。
眼看着儿子娶上媳妇,不到一年又添了孙子,总以为甜日子要来了。可好景不长,就在孙子四岁的时候,在外做工的儿子从脚手架摔下来,治了一段时间没用还是走了。
家里掏空还欠了债,包工的老板跑得没影,更拿不到补偿款。这样的日子跟天塌了没区别,家里的儿媳妇受不了跑了,卜家就剩一个女儿支撑着家里老小。
卜月,是个单纯又有韧性的姑娘,她生来有缺陷却不自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撑起家里。
可是一个没有壮劳力的家庭就容易被人欺负,偷鸡摸狗占路占田,这样的事数不胜数,即使她再有用,家里没有男人说话还是不行。
村里刘得宝是个鳏夫,有一对儿女,家里人口多还有点钱。他不嫌弃卜月不生养,想纠缠着讨了做老婆。
卜月原是不乐意的,可村里人欺她家弱小,如果嫁人能求得庇佑也无不可。和刘得宝约法三章后,她什么东西都没要求就嫁了。
她太单纯,又怎能看得出刘得宝狼心狗肺。
结婚头两年夫妻两也是蜜里调油,刘得宝该给宵子的学杂费一分不少,卜家有事也是随叫随到。
再后来也许腻了,他对着卜月开始不给好脸色,冷嘲热讽说她卖身贴娘家。
卜月此时已经不是未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知道丈夫在外面勾三搭四,可是宵子还没长大,那是她哥的独苗苗,再怎么样能护住他,她受点委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刘得宝从推三阻四不再给学杂费,到常常看不到他的身影,卜月想过闹,可是村子那么小,闲话传得满天飞,她不想让娘担心。
本来自己有田里的活,卖了作物得到的钱她都攒着给娘,用作宵子上学的费用也够了,她有吃有住花不了什么钱。
刘家老太早就看卜月不顺眼,按她的话说没生养的栓不住,在儿子的授意下,连田里的钱也不给卜月拿了。
卜月不是个爱计较的性子,也已看出刘得宝答应供宵子上学到十八岁,只是说说而已。于是自己每天上山采药去卖,多多少少也是钱。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年。
那天刘家杀猪,村里人都知道,但是她婆婆和丈夫丝毫不提送猪肉的事,卜月就自己买了猪肉送家去。
娘下地去了,家里只有宵子在给鸡喂食,她笑着看懂事的侄子,“宵子,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半大小子卜宵的性格比同龄人成熟,但在姑姑面前仍像个孩子,“姑姑,我都有好好听课,以后一定要考上大学!”
卜月摸摸他的头,欣慰地笑了,“就是要有志气,读书才有出路。”
走的时候卜宵说她衣服上有血迹,卜月不在乎地说:“等会要下田,反正都要脏的,到时候再换。”
卜月照常上山采药,这一路收获不大,宵子很快要上初中,到时候住校花费会更大,想着她去石壁那里碰碰运气。
石壁上长了许多穿心莲,她系紧背篓想尝试着攀上去,还没攀到一半就开始吃力,女人的臂力比不得男人,她慢慢地踩着石沿下来。
不知怎地脚尖一松,整个人滚落下来,背篓挡住了坠势摔个粉碎,好在她自己没什么事。
卜月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了会,起身的时候眼睛冒着花,视野所至像颠倒了一样,她整个人也不稳起来。
脑子好像无法思考,两条腿像不知道累似的机械地不停地走着路。
等到卜月清醒时已经晚上了,月光惨兮兮地照着,她看到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冷冰冰没有任何绿植的山洞。
手脚还不太有劲,她动动脑袋往亮处看去,离洞口好像不远,外面阴森森一片片树影。
因为无趣,她看得认真,眼眸里竟然有白影飘起来。
卜月立即收回视线,感觉到四周温度降得很快,远处不知道什么鸟扑腾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传了好远。
“卟卟~~~”
像软肉踩在石块上声音,越来越近。
卜月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立即闭眼放缓呼吸。
声音的速度不快,“卟卟~~~”越来越逼近,好似响在耳边。
她秉息等着那东西过去,明明声音有点远了,等了许多动静却突然消失了,鼻间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双奇怪的人脚,指甲尖尖的像獠牙。
这是什么东西!
心跳开始蓦地加快,“咚咚......”好像整个山洞都充斥着这个声音。
她僵着身体不敢乱动,感觉到腹部什么腥热的气息透过衣服渗到皮肤上,恶寒阵阵。
卜月当下甚是惊恐,仍忍着惧怕想办法看清这个可怕的东西,盘算逃脱的可能。
她微微抬头,看到一个体型如3岁小孩的带毛活物,头部白毛掺杂,眼睛盯着她腹部那块血迹。
这个东西好像在考虑,而卜月身体僵得忍不住颤抖,它似有所察,突然偏头看过来。
卜月一瞬间头皮发麻,蜷缩起身体要爬出去,那是只样貌丑绝,眼冒寒光獠牙刺面,像獾又不像獾的怪物。
它血红的眼肉翻在外面,龇着牙齿,“哈哈”出气,口水不停地流,腥臭至极。经这一吓,卜月力气好像回来了,连滚带爬要跑出去。
被猎物逃脱激怒,它张开大口,两排獠牙尖利,跃起将猎物从中咬断。
身体骤然传来撕裂的痛,她挣扎了几下,趴在石块上动弹不得。血液流失得很快,她好冷好冷。
浑浑噩噩中感受着骨肉分‘裂的痛,密密麻麻全身禁不住抽搐,意识在流逝,她看到爹娘、宵子、还有大哥......
大哥死前那不甘心又放不下的眼神,在卜月脑海里盘桓了6年。
大哥......阿月再也不能照顾家里了,也看不到宵子长大,阿月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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