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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是公羊月。

那又如何?晁晨一介书生,谁都杀不了,还有可能被反杀,那么为何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栽赃?

除非,那个人笃定自己,绝对不会杀晁晨灭口。

为什么?

为什么?

公羊月拨动剑穗上的珠子,看着眼前那一群呜呜咽咽的人,只觉得心烦意乱:“别哭了,再哭剁碎喂狗。”

此话一出,抽泣果真一止,尽皆咬紧腮帮不敢再发一声。

“就这样一口咬定,若我说不是,你会信?”公羊月揪着晁晨的前襟,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晁晨冷笑:“若不是你,还能是谁?所谓七日之约,不过是惑敌之术,好叫我等麻痹大意。公羊月,你不就是想毁掉馆主收集指控公羊家叛国的罪证,你最好杀了我,这样你一辈子也休想得到!”

顾在我虽然没来得及开口,但那个秘密想来已留于白纸黑字,还叫晁晨拿了去,原来如此。公羊月松手,怒极反笑,只瞧他霍然归剑入鞘,一连说了三声“我不杀你”。

见拿住七寸,晁晨抚着心口,松了口气,心下也越发笃定,公羊月是为此而来。那公羊月成名时便多受訾议,当时他也听了几耳朵,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江湖上多是粗人,拿人家祖宗来问候不算少见,他还权当构陷,没想到还真是空穴有风。

联想到余侗的欲言又止,以及示警之托,晁晨将前后全串连起来,他迎着公羊月的目光,挺直身子,道:“我明白了,定是华大侠在北搜集到证据,托付馆主代为保管,你获知消息,在燕山暗中截杀,却没曾想余大哥跑脱传信。太行横断南北,陉道沟壑纵横,你如海底捞针不得踪迹,于是改变主意,先一步抢杀馆主。”

“你在书馆没有搜到证据,于是借口洗冤,想伺机套出话来,却没曾想余大哥已有动作,联络四方豪杰,你怕迟则生变,于是动手杀人。而后你意欲何为?一把火烧光书馆?”晁晨顿了顿,袖子下卷曲的手指微微发抖,他强忍着深吸一口气,诈他,“我告诉你,来之前我已联络馆主旧友,难不成你还能杀尽所有人?”

公羊月击掌,这一番推论自圆其说,实在缜密:“真是精彩。”

晁晨口舌不让,将多日的受气一并还击:“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也怕被人戳脊梁骨骂,公羊一门皆是恶臭污……”

“啊!晁先生!”

在这之前,公羊月确实想放他一条生路,既然已经入局,那么只有随机应变,方才可能破局,但这一番话,切实让他动了杀心,他可以一把拧断这文士的脖子。

天上轰隆一声雷,紫电光华落在晁晨惨白的脸上,和记忆中僵死的尸体重合,那时他举剑杀光了所有人,坐在坟前,大声哭骂——

“总有一天我要告诉天下所有人,我公羊家一门忠烈,不是奸臣!”

“你走吧。”

大雨中,公羊月扬长而去。

晁晨还立在原地,阿陆使劲摇晃他的手,才唤回神智。出来的没一个带伞,他立即脱下外衣,盖在几个孩子的头上,而自己则走在冰冷的春雨中。

阿陆看他脸色,很害怕:“先生,你怎么了?”

“不知为何,刚才那一瞬,我竟觉得自己错了。”隔了许久,晁晨才嘘声一叹。

这倒春寒来得急,寒气上身,待回到书馆,几人手指皆已冻得姜白。门房在廊下留了几盏灯笼,望着橘光,还似梦寐。

晁晨嘱托几个小童更衣沐浴,早些就寝,走之前,小七一把抓着他的手,瑟瑟发抖:“先生,他真的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晁晨只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没有说话。

打捞救人的已经出去,今夜想来无眠,晁晨连衣裳也顾不得换,阖上门匆匆赶往书斋查看,期望能找到线索。这事来得古怪,盗物能说得通,可顾在我已逝,盗他尸体又能做甚么,总不至于死人还能说话。

三更以后,他坐在灯火前,反复思索,最后将那随身携带的手札摊在膝头上,心中猛地跳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不是公羊月呢?

窗外的雨声又大又急,抬眼望去,漆黑的夜仿若凶兽张开血盆大口。

————

双鲤刚结了今日的房钱,就着油灯,拨弄钱袋子里的碎币,一边在纸上记下开支,想着日后好让刘子阔全记在账上。

余光乍见一抹红,她忙踩在小几上,两手撑着窗台,半个身子往外探,果然见公羊月游魂一般无声走过:“哟,回来了,你可查到甚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乔岷回来。”

公羊月落下话,小丫头像鼹鼠一般连连颔首,看他推门,忙又唤住:“噢,对了,你这次任务酬金几何?”说罢,还抖了抖手中的白纸。

这些年的家当都被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轻易不搬动,这次出来所携周转本就不多,没想到又在晋阳耽搁至今,还想着要不就近先拿了酬金应付,反正顾在我也已经死了,不管谁杀的,不要白不要。

可公羊月压根儿没理她,直接回了房。

被无视,双鲤窝气,学他要一呼掌将那两页窗“噼啪”阖上,刚动手,公羊月快步而出,抵住了窗棂:“你刚才问什么?”

双鲤吓了一跳:“就……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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