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扬唇角,朝池池暄笑了笑,本想说一句“不要紧张”的。
池池暄越过他,向李导指的方向走去。
龙椅很高,坚硬冰凉,池池暄坐了上去,感觉自己的视线都高了一点。
桌子上铺着几本奏折,他好奇地翻开看,上面都是淋漓的墨字。字很好看,龙飞凤舞,银钩铁画。
李导一边检查灯光师的光线,一边给池池暄解释:“奏折上的字是谢老师亲手写的,是留给观众们的彩蛋。”
池池暄模糊记得谢均迟文化水平不高,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
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倒也难得。
谢均迟等池池暄翻看完奏折,才对导演说:“可以开始了吧。”
摄像机聚焦好,对准了场内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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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此刻来觐见,是因为听说池池暄要挪用五千两军费,给自己修建华美的宫殿。
“启禀陛下,此次灭亡敌国,军力本就被大量消耗,若是再消耗国力修建宫殿,恐怕会引起民怨。”将军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字字诚恳。
殿内竖着许多盏灯,早晨风大,烛火摇曳,将军压了压衣角,嗅到大殿里有一股沉郁的浓香。
暴君坐在龙椅上,捏着奏折一角,拿起来看。
这封奏折是将军递上来的,字字泣血,请求陛下不要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两人自小相识,将军比暴君稍长几岁,自小就将暴君当作弟弟来宠爱,深知暴君的脾性,笔直着背脊跪着。
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这是他在上一场战役中留下来的伤,还未痊愈,仍有鲜血渗出。
奏折被扔下来,不遗余力地砸到将军的腿上。
将军吃痛,闷哼一声,弯下腰磕了一个响头。
年轻的暴君用千金难买的尧湖白玉笔支着自己的下巴,面上带着声色犬马之后的疲倦,唤出将军的字:“崇山,朕与你竹马之交,本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的。”
将军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并不是为了本该拨款用于军费的白银。
他在怕暴君引起民怨,被百姓痛骂。
“你抬头看朕。”暴君温和了声音。
将军抬起头,看向他。
暴君自小就反感繁文缛节,有一次想剪掉自己的长发,被宫女太监们抱着腰哀求才将头发留下来。
他也不喜欢将头发正正经经地束起来,时常披散下来,哪怕穿着龙袍,看起来也不甚端庄。
一点也不像万人之上的君王,倒像是一个被娇生贵养疼坏了的小公子,生在胭脂堆里,被养成纨绔模样,色如清雪皎月。
暴君的眼中含着一点天真稚幼,还有几分不被好友理解的委屈,“重山,朕是一国之君,现在却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宫殿里,难道还不能修建新宫殿吗?朝廷那群老古董不懂我,你也是吗?”
将军不知如何应答,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暴君屏退了殿内的太监们,提着龙袍一角从高高的玉阶往下跳,将军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生怕他摔倒。
“重山。”暴君跪坐到将军面前,认真地看着将军,等待他的回答。
将军避开眼,“陛下下次不要再这么胡闹了。”
他知道再多说也无法改变暴君的想法了,只好暂退一步,妥协答应。
暴君的眼睛弯了起来,抱住将军的腰:“朕就知道重山是全天下对朕最好的人了。”
他的声音像是浸在蜜罐里,尾音都勾着诱人的甜。
就像是不懂事的弟弟缠着兄长撒娇一样,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出发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幼稚的爱好。
暴君的手正好按在将军背后受伤的地方,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推开暴君。
下次不要再心软了。
将军在内心里对自己说。
然而隔日傍晚,他就看见暴君躺在美人环绕的床上,让美人用唇喂自己吃葡萄。
红壁背灯光,私语口脂香。
暴君枕在一个美人的腿上,长发逶迤如缱绻墨色,微微仰头露出脆弱雪白的脖颈,姿态似是半醉,揽住另一个美人的肩,阖眼念道,“姐姐,你好香啊。”
他眼尾带红,眼里盈着一层摇晃的波光,姿容远远胜过床上这些国色天香的美人。
美人脸色羞红,小指勾住缠绕暴君的发丝,凑到暴君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几人顿时笑开。
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暴君抬起眼,望向门口沉默站着的将军:
“重山哥哥,你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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