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收回目光,凉凉地将跪在地上的季兰看一眼:“我听说,阿兰今日在别院很是风光。”她目光一扫,若有实质般:“不若阿兰与我说说,也好叫我瞧瞧阿兰今日露了怎样大一张脸如何?”
季兰一颗心本就悬在半空中,如今听得永安王妃这番话,自是晓得永安王妃果真动了怒,原本心中的不甘和愤怒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却是涕泪横流地不住朝永安王妃叩头认错:“母妃,阿兰错了,阿兰今日不敢掐尖冒头,阿兰错了……”
永安王妃便笑。
“知错才好。”她收回手,将茶盏推得稍远些,“就怕有的人犯了错仍不晓得轻重,这不知悔改的人,若是哪一日中了旁人的计,小小一条贱命,丢了都是轻的,阿兰你说是不是?”
季兰闻言,更加不敢说话。
她心中自然是愤愤的,可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今日她若再敢胡言,下场恐怕果真如永安王妃所说的那般。
半晌无声,永安王妃这才满意,将身边的嬷嬷瞧一眼,嬷嬷会意,忙吩咐仆婢将季兰拖到外头去,少顷,一阵压抑着的惨叫哭声伴着有规律的板子声便传了过来。
那嬷嬷在心中默数着够了数,这才敢上前与永安王妃回话:“娘娘,足数了……”
永安王妃这才由她搀起来朝着内室走去,及至在榻边坐下时,才有意无意地叹一句:“一个一个的,都不是叫我省心的好货。”
王妃心中揣着事呢。
嬷嬷在永安王妃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晓得主子心里不痛快,但永安王妃久居高位,她纵然与王妃亲近,到底不敢多言,只小心地伺候着永安王妃梳洗歇下,这才轻舒一口气,重新回了外间。
外头静悄悄的,若非门槛处还有隐约血迹,几乎叫人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最寻常的夜晚。
嬷嬷年岁大,眼神却好使,一走出来便瞧见永安王妃坐过的地方搁着一枚玉戒子,心下微动。
又小心待了片刻,听得里头悄无声息,这才上前来将东西细细用手绢包了,又唤了未留头的丫头掌灯,这才一路朝着季兰所在的院子而去。
季兰挨了打,气息奄奄地躺在榻上,贴身的丫鬟不敢靠近,只垂着手嗫嗫地站在一边。
玉嬷嬷进去时,看到的便是季兰气鼓鼓地躺在床上,心下微嘲,面上却不显,只在床侧站了,语中不失关怀:“三姑娘,您这伤,疼吗?”
“不疼换你来挨一顿打试试?”
季兰脾气火爆,本能便噎回去,但话一出口,却发觉出身问询的竟是永安王妃身边最倚重的嬷嬷,不由讪讪:“嬷嬷,阿兰无心,还请嬷嬷莫要怪罪。”
玉嬷嬷便笑:“三姑娘受委屈了,奴婢是晓得的。”她掏出手绢,将里头的东西亮给季兰看:“娘娘也晓得三姑娘受了屈,可永安王府自有规矩,纵是娘娘心疼姑娘,也不好逾越了去。”
她将戒子按在季兰枕头下,“娘娘身边可离不得姑娘,姑娘可要早些养好伤,又回娘娘身边伺候才是。”
季兰愣愣地看着那枚玉戒子,呐呐的:“娘娘不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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