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受宠和不受宠有云泥之别。
虽然同为皇帝的女儿,大楚的公主,可有封号封地的公主,就是要比什么都没有的公主更加尊贵。
靖德出生不过一个月,楚宣帝就亲自替她拟定了封号,十岁那年,又赐了一块富庶之地作为靖德的封地,如此恩宠,历朝历代都实属罕见。
而楚沐最恨的也就是楚宣帝的偏心。
明明都是他的女儿,待遇差别却如此之大,一个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一个被丢弃在一边,十几年来不管不问。
她从不奢望父皇能待她像靖德那样好,可至少逢年过节的时候,能想起来她的存在,能来凝香宫看看她和母妃。
可她每次趴在窗边盼啊盼啊,从初春盼到凛冬,始终盼不到那抹玄黄色的身影。兴许在父皇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她这个女儿……
楚沐想到这些年的委屈,鼻头一酸,眼圈忍不住泛红,咬牙切齿道:“有封地又如何,没了父皇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你私自出宫,如今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朝廷诸位大臣联名上书,父皇早就厌弃你了!”
她会等着,等着靖德再也翻不了身的那一天,她就会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到那时,封号封地根本算不了什么!
楚沐身后的近侍宫女听自家公主越说越不像话,生怕她一时气昏了头,口无遮拦说出些大逆不道之言,忙上前半步,低声劝了一句:“公主息怒,后宫不得干政,有些话千万说不得。”
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
楚沐猛地清醒过来,脸色青白交加,剩下的话犹如鱼刺一般哽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看向楚蓁,见她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似乎毫不在意她说了什么,顿时有种泄气的感觉,没了骂人的劲儿。
“说完了?”半天没听到她吭声,楚蓁突然有些不习惯,挑眉问,“还说不说了?”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楚沐冷哼一声,别过脸,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模样。
楚蓁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缺少了父爱,心里不平衡了,才天天来找她茬,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些,实际没什么胆子做坏事。
对付这种熊孩子,还是以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为主,还用不着她动真格的。
“说完就走吧,我饿了,要回宫用膳了。”
挨了一顿板子,又吵了半天的架,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若是还想吵架,等用完膳,我随时奉陪。”
楚沐:“……”
楚蓁看了眼方才说话的那个近侍宫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她道:“没想到凝香宫还有聪明人在,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平日里多教教她怎么辨别好人坏人,别总是被人当枪使,真是傻得让本宫不好意思说。”
近侍宫女没想到楚蓁会跟她说话,目光闪烁,小心翼翼瞄了眼楚沐的脸色,没敢接话,只是无声地福了福身,以示恭敬。
楚沐却当场炸毛:“你说谁傻!”
“你自己都接话了,还来问我?”楚蓁丢下一句话,也不管她的反应,兀自转身进了玉福宫。
楚沐气不过,还想追上去理论一番。
谁知刚冲上台阶,朱漆色宫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声响沉闷,楚沐避闪不及,差点一头撞上去。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不可遏道:“楚蓁!你给我等着!下回再见到你,我定要你好看!”
直接点名道姓,连皇姐都不叫了。
近侍宫女惊惧不已,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捂住公主的嘴巴,四下观望一圈,见宫道上都是自己人,才暗暗松了口气,惶惶道:“公主,这是在玉福宫门前,可千万不能直呼大公主芳名。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怕是会连累婕妤娘娘啊。”
楚沐再次哽住,面色扭曲。
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带着一干宫女太监怒气冲冲地走了。
玉福宫内,白芷把楚沐愤怒离去的消息告诉楚蓁,笑得乐不可支:“公主,您可太厉害了,奴婢还是头一回瞧见二公主气成这副样子,只怕回去要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了。”
桑枝正在给楚蓁抹药酒,闻言也是一笑,却不是笑楚沐气急败坏地离开:“奴婢倒是觉得二公主的念头有些偏颇了。”
楚蓁饶有兴致地沉吟一声:“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公主过誉了,谈不上见解,只是奴婢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僭越。”
“无妨。”楚蓁手托着脑袋,漫不经心道,“这屋子里就我们几个,关起门说些私房话,旁人也听不见,我不怪你僭越就是了。”
有了楚蓁的承诺,桑枝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奴婢只是在想,其实二公主至今没有封号,多半还是和温婕妤娘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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