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锋眸光微闪,有种喜极跃然的冲动,长睫在月光中微微闪动:“殿下……”
贾东风微微抬起脸,豁然轻松地继续笑道:“我这三年经营,一朝得见天日,虽然于我而言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但这些国之栋梁,不再需要改头换面更名改姓,隐藏所谓终生不得见的面首身份,实在是一大幸事。还值得再浮一大白。”说着,调转头又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寝殿。
聂锋不及追赶,面色遽然而变:“殿下?”他所想的,与她所想的,不是一回事?她不是应该过来牵着他的手,四目相对,含情脉脉,花前月下……就算重华宫没有花,也不该是这样……
聂锋垂着头,无所适从又无比懊恼,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
贾东风已经一手拿着一个白玉壶,一手捏着两个青玉酒杯赤足又走了出来,真心实意地走到聂锋面前说了一句:“多谢。”
柔柔的月光打在她白玉般的清丽面容上,看着似乎半透明一般。
聂锋不觉一瞬间恍了神,喃喃道:“谢什么?”话一出口,方觉自己失礼,连忙掩了口,深深施了一礼:“聂锋僭越了,殿下恕罪。”
贾东风已在一旁的石桌上放好了两个青玉酒杯,斟满了琥珀色的金玉酒,拿起一杯,递给聂锋:“谢你不计前嫌,为我奔走。我猜你今天应该是去了兰陵兵马司。”
聂锋的脸一红,接过了贾东风递过来的酒:“殿下怎么知道?”
“我睡在殿中,心观八方。”贾东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聂公子在辰时取了腰牌,午时便回来了,公子不会骑马,按公子步行的速度,来回个兰陵兵马司刚刚好……”
看着聂锋惊讶钦佩的目光,贾东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那么大能耐直接猜到孟昌,不过今夜公子打扮做派让我想起一年前那场重华宫曲终人散的筵席,所以我猜,公子是去找了孟昌。公子找孟昌,自然是想替我脱罪。而孟昌必然也对公子说了事情原委……”
聂锋目光有些迷茫:“什么原委?”
贾东风看了看眼前这个一眼看到底,干净得不忍让人亵渎的纯净少年,低下头又酌了一杯酒:“也没什么,只是我素有轻薄之名,能得公子如此相待,很是感激。”
聂锋的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欢喜雀跃的表情:“我只知殿下是天底下最至情至性之人,可以为连璧公子摔了焦尾琴,可以掘了几十座古墓寻得天下习琴之人梦寐以求的兰陵散赠予连城公子,可以夜访诗仙江续楼,不见其人便兴尽而归……”
贾东风有些啼笑皆非:“你怎么知道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自己曾经干过的荒唐事,偏偏在聂锋的眼里,竟都是至情至性。
聂锋低下了头,脖颈弯下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染上了淡淡红晕:“我仰慕殿下风姿,最爱听人说殿下的轶事。”他的下巴光洁如玉,在皎洁月光下颇为动人。
贾东风却不看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你可知我出征前,曾呈上出师表,若战死沙场,便要你殉葬。”
聂锋眼睛一亮:“我知道,虽不能与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死而同穴,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的眸子好比天上闪亮的星辰,“虽然殿下文武双全,定然能凯旋而归。然而我知道殿下对我的心意,实在也欢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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