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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清楚,才担心,只阿亚想来想去,除了任务负伤,穆寒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穆寒只道:“无事。”

药汁浓稠黑褐,入喉辛辣苦涩,穆寒仰首,饮尽,把药碗放下,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询问起阿亚有关防卫的事。

“行,我不说了。”

阿亚举手,行吧行吧,他就知道穆寒不想说的,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见穆寒已摊开帛卷继续理事,他无奈耸肩,值夜走了。

春夜犹寒,一灯如豆。

关门带起的风,灯光晃了晃,而后继续无声照亮案牍,穆寒垂眸疾书,二更鼓起,才重新站起。

他们运气不错,路上并未见雨,继续疾行六七天,在傍晚时分,抵达栾邑矿区。

庞大的矿寨坐落在山坳处,生活区练矿区库房理事处武卫堂,成家立业的旷工在寨外建起小房子,一代一代下来,已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山镇。

“旧年曾听祖父说过,刚开始的时候,这里只有大寨和百十旷工,终年全无其他人踪迹,旷工回来就只能用膳睡觉,极其枯燥。”

后来,矿山产量越来越高,韩菀曾祖韩弥解救一批来自边地的流民,这些人故土被匈奴侵占,面相口音和中原格格不入,人又多难以安置,于是曾祖就将这一大批流民迁进栾邑。

“之后几代人,陆续有流民和奴隶安置进来,他们做工成家,繁衍生息,直至如今。”

日暮的最后一道残阳映在山巅,寨镇一片暗色渲红,砖石木料灰褐檐瓦,连绵屋舍逐渐没入黑暗,大寨升起火把,由戍守武卫手持,似几道火龙一般迅速延伸全镇,赤色火光熊熊,驱散了山坳的黑暗。

寨门大启,两侧人头涌涌,有旷工有家眷有孩子,或粗犷或稚嫩的脸上喜笑颜开,欢声雷动,迎接他们主人的到来。

栾邑重归韩氏的消息已传回了,矿区更加兴高采烈,一张张最真挚的笑脸,迎接韩菀。

韩氏给他们安身立命之地,矿区就是他们的家。

韩菀情绪也不禁高涨起来,她下车换马,握紧缰绳,挥手致意。

她想起上辈子。

又想起现在。

抬头仰视庞大的山寨,这么多的人依赖韩氏为家,韩氏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不亲眼见过,她永远不会有这种震撼和激动。

父祖是她的楷模,她会将他们的事业和韩氏精神继承下去。

韩菀微笑挥手示意,缓慢驱马,沿着山镇最中间的大道前行,一路直入最高处的矿区大寨。

镇民在大寨外停了好一阵,才渐渐开始散去,人声慢慢小了下来,韩菀收回视线,乌纹皮鞭拍了拍掌心,回头:“我们进去吧。”

她率一众随行的亲卫和管事们入内,天色晚了,一路车马劳顿,她也不废话了。

“今日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按计划巡检矿区。”

韩菀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曹邑宰身上,她微笑不变:“以前矿区事务多是曹邑宰处理,明日还得你详细给我说说。”

矿区事务除非重大加急,否则会先送到东阳,近两年韩父出外,这些事务就有陈老管事和曹邑宰共同处理。

曹邑宰上前一步,拱手:“遵主子之命。”

回答很恭敬,态度也很老实。

曹邑宰一路上都是这样的,不言不语安静本分。他心里应该明白韩菀使人盯着他,并没发生往外私自传信的事情,很低调,一路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个聪明人,他明白在外受韩菀钳制,得回到郇都才是他的大本营。那才是他经营了二三十年的主场,韩菀再厉害再雷霆之势也没把短时间拔除他的势力,回去后,他自然能和韩菀抗衡。

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所以韩菀才说他是聪明人。

但可惜了,韩菀并不打算将他放回去。

她有预感,回到郇都她和栗竺李翳的缠斗会进一步激烈,她必须先趁机把这个内部毒瘤拔除了。

另外还有很重要一个,她也不打算慢慢查李栗幕后之主了,一并快刀斩乱麻吧。

“不必再等了,明日即可伺机将此人拿下。”

正厅散去,韩菀一干自己人再开了个小会,她敲敲长案,下了决定。

韩渠拱手:“明日巡检东区矿井,有几处险要山径和密林峡谷,正好合适。”

“很好。”

韩渠摊开矿区舆图,众人商讨一阵,最后敲定在一个叫黑虎涧的地方动手,让曹邑宰坠崖“意外身亡”。

“这件事就交给”

韩菀把罗平罗承阿亚等人叫了进来,正犹豫间,穆寒站起,“卑职愿领此事。”

“”

穆寒伤愈大半,已行动自如,一路药膳补益,脸色也好了很多,不过仍有一丝苍白。

他伤没好全,韩菀自不愿让他去的,但他主动请缨,韩菀却不好拂他面子。

半晌,她点点头:“那就交给你吧。”

天色黑透,既事已商量完毕,随即众人就告退了,韩菀端起茶盏呷了口,“穆寒留一下。”

穆寒刚领了任务,众人也不疑有他,于是纷纷离去,偌大的室内就剩韩菀穆寒二人。

大山中有着和城市不一样的寂然,烛火无声燃烧,室内静谧,韩菀没吭声,低头慢慢喝了半盏茶。

等室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搁下茶盏,斜了穆寒一眼:“你伤没好,逞什么能?”

穆寒单膝下跪铿锵有力:“回主子,卑职伤势已将痊愈。”

“无碍布擒曹凭。”

韩菀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见他这毕恭毕敬的模样又有点来气,“你起身,我问你。”

韩菀起身,站在榻级上平视他,“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应是不应?”

她叉腰,睨着他。

穆寒束袖下的双拳握紧,他再次俯身跪倒在地:“请主子自重。”

肃然恭敬,毫不犹豫。

他顿了顿,不待韩菀再说,恭敬禀:“若主子无其他吩咐,卑职告退。”

韩渠还等着他去商议明天安排,话罢,他起身,垂眸倒退至玄关,退了出房。

真一点不待犹豫的哈。

韩菀被他气笑了,嘭嘭拍了两下炕几,“好啊穆寒你!”

拍得手挺疼的,韩菀揉了揉。

夜渐深了,远远近近的虫鸣鸟叫此起彼伏,很热闹,但也极静谧,一种少了人气人声的寂然。

不知从哪个缝隙窜出来的一丝风,烛火轻晃了晃,韩菀抱着充满阳光气息是引枕栽在榻上,滚了滚。

其实她也没真气。

至于那天,气早消了,当时是挺尴尬的,但哪能气这么久?隔天气就下去了。

这些天佯装生气一直晾着穆寒,主要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本以为他多少会有些惊慌和后悔的,但谁知,他还是油盐不进。

韩菀恨恨锤了两下引枕,翻身坐起来。

好吧,软的不行,那她只能来硬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韩菀:放弃,不可能的!

哈哈哈阿秀来啦!肥肥的一更,晚安啦宝宝们!!明天见哈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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