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媖愤愤地咬着梨子,揪过自己肩膀上的辫子,在手里捏了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明日我有许多事要处理,应该会很忙,不会回来吃饭。你明日若是想去看看楚国的风光,就找人带你出去玩一圈。”冶修摸了摸自己妹妹毛茸茸的发顶,补充说道。
冶媖眼珠转了转,抛下啃得干干净净的梨子擦了擦嘴:“明日我和阿宝一去出去,去京城的街上逛一逛。哥哥你去处理事情,不用担心我。”
“一定注意安全,这里不比大郦,没有那么多侍卫亲信。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不用在意太多,打回去就是。打不过的话,就回来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报仇!”
冶媖笑着拍了拍胸部,朝冶修狡黠一笑,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哥哥,我冶媖,可从来没在打架上吃过亏!”
兄妹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而后回到各自的寝殿,熄灯入睡。
夜晚静谧,幽暗无声。把守的官兵们喝光了偷偷从宫宴上拿回来的酒,此时睡意袭来,眯着眼睛,一个个站得东倒西歪。甚至有的角落处的官兵,已经扔了兵器倒在地上,涎水满脸,鼾声如雷。
迎宾宫中的一间寝殿突然亮起极微弱的一道光,几乎让人看不分明。而后灯光忽然一灭,一道人影从屋檐上方飞过,转瞬消失不见。
浮云宫这会儿也有人忙得很。元宜把叶娴送回宫,又看了看苏子和的伤势,发现他已没什么大碍。她被强留着喝了满满一碗冰糖银耳莲子羹,回到自己寝殿时已经是深夜。
只是元宜并没有急着去歇息。她缓步走到后面的院子里,在一株丁香上面摸了摸,随后将手探进去,取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她将纸包揣进怀里,神色淡淡地转身回了屋子。
烛火点亮,窗户合上,香炉的香被掐灭,元宜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慢慢打开了那个纸包。纸包里没甚特殊的东西,只有一小把灰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香炉里熏香燃烧后的灰烬。
元宜先从一个香囊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丸塞进嘴里,然后把香灰倒进一个银质的小碟里,又从暗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了些水一样的东西与香灰混合到一起。
一股奇异诡谲的香气顿时蔓延出来,元宜将银盘往后挪了挪,而后细细地嗅着这香气,眉头越皱越紧。
这香灰里不止有她放的□□,竟然还掺了些其他的东西。元宜探手在盘子上空挥了挥,鼻翼翕动,面色凝重。
数百种药材的名称从脑中晃过,元宜红唇微抿,心上一震。按照她闻到的香气判断,算上她下的药,这香灰里一共有三种不同的药。
这些药材制成的毒药都不是见效快的奇毒,而是会一点一点,慢慢将人送上黄泉之路。每一种药的效力都不是很明显,只有一年半载的功夫,才能让毒性深入骨髓,让药效发作。但是这些药一旦混在一起,那这些药效,就会成倍増长,短短三五月,就能让人体内脏器衰竭,再无回天之力。
怪不得她今日看见皇帝如此憔悴。她本奇怪自己下的药并不会又这么明显的功效,如今看来,倒是了然。看来不少人,想要让这大楚皇帝死啊。
元宜把盘子里的东西倒进一个袋子里,用银线细细地封装好,然后把袋子放到身后的窗户旁,她轻轻晃了晃窗户边上的铃铛,随后一道人影闪过,袋子便无影无踪。
元宜打开窗户驱了驱屋子里的味道,而后走到桌案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除了她,下毒的到底还有谁?
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扣,像是寺庙里和尚敲击木鱼的声音,宁静而压抑。无数个名字在脑中一一浮现,元宜有些烦闷地闭了闭眼睛,让几个名字在脑海中定格。
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背上渗出细细的汗。夜风吹过,给周身带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
元府。
翌日一早,元清宁还在床上躺着,房门就被人撞开。林夫人手上夹了个薄薄的信封,欢欣雀跃地迈进了屋子。
脂粉味道蔓延在空气里,尖利嘈杂的声音瞬间在耳朵炸开:“宁儿,快瞧瞧这是什么!”
元清宁揉了揉眼睛,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母亲,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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