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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知柔掀帘子进去,只见蔺遥捂着耳朵一边摇头一边哭,赵氏双眼肿成了桃子,一手执书卷,另一手去扯儿子的胳膊。

“阿娘,这是怎么了?”蔺知柔上前抓住赵氏的胳膊,“吓到阿兄了。”

赵氏将书卷往地上一掷,颓然往地上一坐,蔺知柔有些怕她哭,可她这几天似乎已经把眼泪哭干了,只是木然地看着女儿替兄长拭泪,拍他后背顺气。

蔺遥打了几个哭嗝,慢慢镇静下来。

蔺知柔抱起食床上的陶水罐,倒了半碗温水与他喝下,又倒了一碗端给母亲:“阿娘,这是怎么回事?”

赵氏哽咽了一声,颤抖着嘴唇,半晌说出话来:“你外翁……他要把我们几个送到南边庄子里去。”

蔺知柔并不意外,赵老翁重利轻义,他当初既然因为外孙可用而收留他们,自然也会因他的“无用”而弃之如敝履。

“城南那几间破屋可是住人的地方?”赵氏接着哭诉,“那地方卑湿阴潮,屋瓦还是漏的,四壁长年累月湿漉漉,下几场雨屋里就能养鱼!对了,去岁六月大风吹断了一根椽子,怕是还塌着呢!阿娘也就罢了,你阿兄才好些,你阿妹又年幼……”

赵氏自然有些夸大其词,庄子上条件虽然简陋,赵老翁总还不至于让女儿一家去住漏雨的屋子。

不过打发他们去田庄,就有些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赵老翁至多保障他们衣食,不会在女儿外孙身上多花一个子。

待她考完神童试,便也没了价值,到时候是把母亲兄长妹妹接回城里,还是将她一起发配到庄子上,那都是一念之间的事。

“只怨你亲姥姥去得早,连个帮咱们说句话的人都没有,”赵氏不免又要感怀身世,摇摇头,“怨来怨去,最该怨的是你那狠心的阿耶!他倒逍遥了,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人世上煎熬!本指着你阿兄出息,我便熬出头了,谁想……谁想成了这……”

蔺知柔打断她:“阿娘,莫要说气话。”

蔺遥本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母亲,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听到母亲提及自己,怔了许久,似乎明白了什么,黯然地垂下眼帘,不安地搓揉着衣摆。

蔺知柔轻轻碰了碰兄长的手背,对赵氏道:“那屋子既然塌了,修葺总得要十天半月,到时再设法拖延些时日,女儿再想想法子,外翁总不会逼着你们立时就搬去。”

赵氏泪眼婆娑地抬起脸:“可你阿兄留在这里,叫你那几个舅母看见……”

“这院子本来就偏,等闲无人从旁走过,阿娘只说又有人染上时疫,舅母们只怕躲着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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