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仍旧一片笑意,“为什么介意?”
“你这样好,我无法忍受别人因为这些事诋毁你。”
安惟翎忽地心安。
她不禁抱住他,“本来我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既然你担心我,我一定在外人面前节制一些,少给人留话柄。不过……为什么要同别人说是你强迫我?并不是你的责任呐。”
“是我的责任。”袁玠深深看她,“我没有拒绝你。”
“榆木脑袋!”安惟翎差点跳起来弹他脑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记住,是我失礼在先,我强迫你的。”
安惟翎气笑,“相爷翩翩君子,说出去谁信呢?”
袁玠摇头,“外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可我不能让你独自承担风险。”
“齐玉啊。”安惟翎无可奈何,“明明是我先勾搭你,到头来还把责任全推给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轻笑,“爱人。”
“这种事我做不出——你刚刚说什么?”
“爱人。”
安惟翎心里喟叹,扣住他的手指,“齐玉,责任全赖给你,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在外面不调戏你了,绝不让旁人非议你我奸情。”
袁玠皱眉,“换个词。”
“我会很小心,绝不让人非议你我苟且。”
袁玠抿唇,“还不如奸情好听。”
“齐玉,你要信我,我说会小心就会小心,之前是有些得意忘形,现在你如此困扰,我自然舍不得。”
她好说歹说,又抱住袁玠的脸啃了良久,袁玠终于勉强同意。
这事完全在安惟翎意料之外,她原以为风流名声于男人是锦上添花,自己不介意,袁玠自然也不会介意。可他却坚决不愿她承担浪荡的名声,情愿让自己担了罪过……
她从袁玠手里拿过那支玉簪,放入怀中,靠着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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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将军”此番进京又离京,均是雷声大雨点小,多数人甚至都没见着他人影。皇帝轻轻揭过去了,只说边境还需主帅坐镇,且西北禁军账册已经留下,而朝廷这边的账册亟待细查。
王钊和孙正菁根本没预料到这种结果。本以为安老将军进京后,少说也要耽误十天半月来配合调查,与此同时,他们只需遣线人去西北散布流言。西北禁军在安老将军手里培育多年,近乎成了安家军,甚至只识安氏,不识天子。若听闻安老将军在天京被扣下,军中多少会有异动,只要骚乱一起,安氏便顺理成章地失了圣眷。
可他们漏算太多。安氏一门忠烈,简在帝心,绝非跳梁小丑能够离间。且派去西北的线人回信来说,西北禁军铁桶一般,即便无有主帅坐镇,仍旧密不透风,流言根本无用。
王钊和孙正菁悔之晚矣。费了劲整人,人没整着,还惹了自己一身骚。孙正菁倒还好,此人只是个虾米,随波逐流地跟着王钊上蹿下跳,而王钊……往大了说,只怕是要落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王钊心悸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魔障了,听信旁人挑拨,为了保住自己在兵部的地位,竟同回鹘人交换情报。好在事情隐秘,那些回鹘人最善隐匿行踪,自己不会轻易被人抓住尾巴。不过……上次那名身怀绝技的侠女到底是谁?拿走诗集和红宝石鸟又是为的什么?她若是知道自己的事,为何过了这多天也不捅出去?
王钊此人,肠子直得似擀面杖,明明耍不来手腕,还非要同人勾心斗角。本想拽安氏下马,如今却是猎人和猎物倒了过来,敌在暗他在明。安惟翎回京了,更教他惶惶不可终日。
安惟翎本可径直找上门摊牌,毕竟她手里握着的把柄多。可这姑娘一肚子坏水,偏是要王钊生受这般折磨,待到他筋疲力尽了,再去整他。
那厢,城西的将军府宅院,幺鸡已经帮她打点完毕,假山花木,亭台池鱼,回廊朱栋,雕栏画堂,一应妥当。她跟着幺鸡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不住啧啧称赞。
幺鸡满脸荣光,“老大,另有忠仆美婢若干,午后送来。”
“我要美婢作甚?”安惟翎随手摘下一朵粉白的垂丝海棠,指尖轻轻拈着把玩。
幺鸡一个咯噔,“啊老大……我忘了你是个姑娘!”
安惟翎气得将花插他头上,“你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选的吧?”
幺鸡点点头,头顶的海棠花蕊随风挥舞,“美婢二十人,颜色甚好。”
安惟翎一哂,“骄奢淫逸。”
他正义凛然地摇头,抖落了一片花瓣,“不……老大,我家教严,家中那些美婢,我从未染指。只是人家长着一张好脸,总能教我看得舒心些。”他顿了顿,想出一个绝妙的例子,“就比如,老大你愿意日日对着相爷的脸,还是张存福的?”
他猝不及防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听得安惟翎一个哆嗦,“言之有理。”
“是我想岔了,老大,那些美婢我给你换了再送来,换成模样老实的。至于小厮么……给你配几个唇红齿白的。”
“可别,相爷醋起来能翻天。”
幺鸡回忆起上次的饭局,一拍脑门,“就是啊!瞧我这脑子……这样吧老大,全部给你换成貌不惊人的,可好?”
“嗯,也无需刻意,差不多得了,只别弄得我这儿个个粉面桃腮就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开了个窑子。”
幺鸡点头答应了,二人游园尽兴,吃过午饭后,幺鸡告辞离开将军府。
安惟翎送他至门口,目送他的背影,突然一个激灵,“幺鸡你头上花还没摘下——”
幺鸡已然走远,街口嘈杂,他没听见安惟翎的话,头顶的垂丝海棠依旧随着步伐婷婷摆摆。
安惟翎失笑,正待回身,只见另一边一阵喧哗,行人纷纷退让,几名锦服纱帽的黄门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人身量颀长,面白无须,他朝安惟翎恭敬一揖,声线阴柔低沉,“安将军,陛下口谕,宣您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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