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会迎娶北夷公主吗?”
“不会。”
这是萧莫尘与小北今日最后一次交流。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朱砂痣,他想,大概北夷公主就是小北心上的那颗。
因为洛贵妃是重罪之身,死后遗体入不了皇陵,封不了号,被当初还是贵妃身份的冷心怡,教唆皇帝将之葬在了遥远的北荒之地,衣冠冢朝北,理由是洛贵妃罪孽深重,无脸见南楚子民。
从金陵到北荒,整整用了半月之久,若不是那年冬天是百年一见的雪年,洛贵妃将无完整的遗体下坟。
十二岁的萧莫尘从姑苏一路爬山涉水,躲避刺客,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找到了他母妃的衣冠冢。
他就站在那个沙坡上,望着他母妃这两年来所待的地方,望着那个寸草不生,黄土飞扬,北风呼啸的北荒之地。
那么精致爱美的洛贵妃,死后坟头竟然连一朵野花小草都没有。
洛贵妃第二年忌日的那天,萧莫尘哭了,自他有记忆以来,那是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洛贵妃投环之日。
洛贵妃总对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熬不过痛,只要你足够坚强,你才不会被打败,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十二岁的萧莫尘,在寒冷呼啸的北风里,一下子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也是那一日,他在南楚与北夷的边界处,救起了奄奄一息的小北。
在他昏迷之时,总会迷迷糊糊地喊着:小雪,小雪。
小雪,百里雪,百里北。
原来平日里瞧着没心没肺的小侍卫,却比谁都多情且长情,还好,命运也算是没有辜负他。
“萧莫尘!”
就在萧莫尘离神之际,背后有人在喊他,声音又奶又凶的,一下子钻进了他心里,扫去了所有阴霾,他勾着唇,头一偏,那人继续奶凶奶凶地喊着。
“你竟然走神了!跟我在一起时,你竟然心不在焉,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背着离歌,此刻她的脸正好贴着他耳边的位置,她一喊,震地他耳朵疼。
他龇牙咧嘴地偏着头,直到耳边没有了嗡嗡作响的耳鸣音,才说道:“你不是看不见了吗?怎么知道我在走神。”
离歌瞳孔一震,差点露馅,稍稍把脑袋收了点,故作镇定地回着话:“我都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心感受的,而且,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我,说,你是不是嫌我烦嫌我事多嫌我看不见了,想要冷落我,不喜欢我了?”
萧莫尘额头划过一条黑线。他不就是走神了一会,她怎么就理解成了这么多意思,好无中生有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不过他喜欢。
勾起嘴角,萧莫尘耐着性子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他喜欢她,永远不会烦她,永远不会离开她。
离歌这才罢休,眯着眼,心安理得地靠在萧莫尘背上,让他背着,谁叫她现在是“瞎子”呢,看不到路,很危险。
萧莫尘从宫里回来,先将唐裕送回宸王府,再去了相府。
待他到相府之时,太阳已偏西,暑气也消了一大半。
离歌一见着他,就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萧莫尘,我太苦太难受了,在屋子里头都快憋疯了,嘤嘤嘤,我超想去外面吹吹风,超想去北郊透透气闻闻花香,你陪我去好不好。
萧莫尘回了句好,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迟疑。
北郊皆是城里人踏青走出来的小泥路,泥路两边不知名的野花开地正浓,五彩缤纷,千姿百态,花儿如此娇艳,马车自然是得为美丽让步。
所以,就有了萧莫尘背着离歌这一幕,他们背着夕阳,一步步沿着小路深处走去。
郊外绿草如茵,环山绕水,一条清澈见底小河将绿草地割成两块,河对面是群山连绵,不时还有飞鸟成群飞过,而河的这一边大概就数那两个背影最迷人了。
一抹淡蓝和一袭白衣,莫名地与周身环境很搭,离歌垂落在背上的秀发,正随着风的方向一起一落。
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萧莫尘,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离歌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手略有紧张地撸了一把又一把草。
“这是我新学的歌。”
本来打算端阳节唱给你听的,谁知你拉着另一个女子的手走了。
后面的话离歌没有说出口,他们的独处时间,才不会提其他女子呢,影响心情,又浪费时间。
“好啊。”萧莫尘嘴角上扬,好以整暇地用手撑着脑袋,半阖着眼睛,躺在了草地上。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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