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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黄日月忙,登选才俊收词章,盖世功名人共许。

一年一度的秋闱终于在一声秋雁长鸣拉开帷幕各地考生奔赴考场,长安城人云集,大都是为了这日一战。

路杳杳难得起了大早去送温归远出门。

秋天的寒意不约而至还未天亮的清晨带着霜冷的薄雾笼罩着灯火通明的东宫东宫早早沿路挂起一排宫灯,宫娥黄门隐在黑暗脚步轻盈藏于昏暗天色。

“日不回啊。”路杳杳强忍着不舍之情理了理他的衣襟,“天气变冷,注意安全我让人做了护膝护腕记得要带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一日餐我已经叮嘱过旭阳了一定要他盯着你吃你不吃我就罚他的。”

“有事观望观望,不要着急出面。”

她难得紧张絮絮叨叨地说着。

温归远无奈,伸握住她的皱眉:“怎么这么冰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在贡院开门前就到的,你回去继续睡吧。”

路杳杳点头:“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温归远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路杳杳耳朵微红,突然小声说道:“过几日你生日,我送个东西给你。”

“好,等我回来。”

耳鬓厮磨的声音随着耳尖上的吻而逐渐消散,直至沉默。

她目送温归远的声音消失在清晨的薄雾,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回去吧。”

“娘娘还睡吗?”绿腰扶着她问道。

“不睡了。”清晨的风带着寒意,路杳杳抖了抖,细眉紧皱,“我的荷包还没绣好呢。”

绿腰笑说道:“还有十来日,娘娘不用如此着急。”

“还有络子没打好呢?”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接过红玉递来的暖炉,“鸳鸯我是绣不好了,你觉得绣个并蒂莲怎么样,但是并蒂莲也挺难的。”

路杳杳女红一向最差的,一开始学的时候,一直扎着,都是哥哥替她偷偷绣的,后来是绿腰被磨出一极为出众的绣工,再到后面路相也心疼,觉得女红会一点即可,就一直任由她这样。

“倒是奴婢给娘娘重新画个简单的绣面,盛开的并蒂莲难了些,就画半开的,瓣数少一些,绣起来也更得心应点。”

绿腰扶着人坐回到罗汉床上,拿出一旁的绣娄,柔声劝慰着。

路杳杳看着那只胖鸳鸯闷闷叹了一口气:“这也太难了。”

她话音刚落,长针就不小心刺到指尖,疼的她小脸都皱了起来。

绿腰心疼又无奈地摇摇头。

贡院门口早早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其就有不少眼熟的人。

自从太子被钦点为本次主考官,每次太子出席的宴会就会出现很多人投状,虽然太子一封也没收,但太子温尔雅的态度早已深入人心。

温归远来的时候,白平洲也刚刚下了饺子,虽还未正式入秋,可早早穿上夹袄,鬓间的白发遮也遮不住。

路寻义来势汹汹,此前埋下的暗伏倾巢而出,几乎拔除了白家在江南道安插下的全部势力,甚至连江南道节度使都被换下,想必白平洲为了应付此事也是心力憔悴,甚至无力插科举之事。

“殿下。”白平洲躬身行礼,很快就被太子殿下快步上前扶住。

“白相不必多礼。”温归远笑说着,两人把朝着贡院走去。

“今年秋天冷得早,也不知这些学子有没有备好秋衣。”太子鸦黑睫羽微微扬起,注视着缓缓移动的队伍,忧心忡忡地说道。

白平洲笼着袖子,低眉顺眼,平静无波:“想必早已准备好了,日前便转冷了。”

温归远笑着不说话。

长安城物价高,今年入秋又来得太快,白家垄断了长安城的一半的布匹店,乘奇货可居,哄抬物价,闹出了不少官司。

邹慕言便是没买到衣服的人,瑟瑟发抖地套了两套夏裳,依旧在秋风战栗。

他本就家贫,后又得罪了太子殿下,导致在长安城无人与他作伴,更是无人救济,幸好半月前找到一个给书肆写本子的活计,奈何他性格古板,情爱之类写的不受欢迎,导致这半月的银钱至于十贯,连布匹都买不下。

他目光扫向贡院堂下衣裳华丽,神情从容的两人,绣罗衣服生光辉,灿灿华服尽随身,不论如何风霜雨露,炎热暑气,这些高门众人依旧是一派长安富贵之气。

富贵家人重,贫贱妻子欺。这些一心只为自己考虑的人依旧风光无限,万人敬仰,可怜那些为国为民的人,却是尸骨无存,饱受争议。

他提着篮子的微微攥紧,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不甘之色。

温归远和白平洲在大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等所有考生都检查完毕入了考场,这才相携入内。

太子作为主考官亲自敲响贡院的大钟,宣布开考封门。

白平洲全程沉默不语,势要作壁上观。

“白相可要随孤去看看。”最先开口的温归远。

白平洲眉心不由微微蹙起,但是很快又松了下来,低哑说道:“乐意之极。”

主副考官要巡考,后面的人除了走不开的,其他人自然都殷勤地跟了上去。

“今年这批考生,白相可有特别意的。”温归远漫步闲谈。

白平洲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细声说道:“倒也不曾特意观察过,能走到这一步的,想必都是才学出众之人。”

“我倒是有几个特别意的。”太子微微一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身后几个官员伸长耳朵没听到结果,心皆是遗憾。

能得太子青睐,就算没考上也是天大的好事。

“送床被子吧。”一行人走到乙字号考室时,温归远看着其一名考生被风吹得都在抖,长叹一声,低声说道。

邹慕言蓦地抬头,看着眉眼低垂的太子殿下,脸色爆红。

太子亲自送被一事,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但邹慕言脸色通红却是感到羞辱,看着面前那床雪白的被子,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曾经骂过太子,所以今日一定是在羞辱他。

他心底的羞怒逐渐浮现,不由想起大长公主宴会上时,那个模样格外俊秀的男宠说的话。

可怜忠臣尸骨未寒,慕言兄雄才大略,难道就不想做拉人下马的第一人。

一直半敛着眉眼的白平洲闻言抬头扫了一眼逼仄矮房的人,笼在衣袖的指微微一动,眼角一扫门牌号,不言不语,继续跟着太子殿下巡视接下的考试。

日的科举很快就在万众瞩目落下帷幕,上千考生的册子被封册做成卷子,由龙武卫右率卫亲自带着东西回了国子监。

马车刚刚在东宫门口停下,温归远一掀开帘就看到路杳杳抱着暖炉站在台阶上,一见他便是露出笑来,眉眼弯弯,眸带水,欢喜雀跃。

“殿下怎么瘦了。”路杳杳迎了上来,把的暖炉塞到他,娇娇说道,“可有按时吃饭。”

温归远点头,伸捏了捏她鼻子。

“自然有,一到吃饭时间,旭阳可是紧盯着我,开口闭口太子妃。”他状似苦恼的说着。

路杳杳眼尾上扬,眼皮下的红痣都微微扬起,带出一点得意之色。

“看来殿下却是没有好好吃。”她挽着温归远的入内,“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温归远摇摇头:“没有,有白相压阵,谁敢闹事。”

路杳杳笑着不说话,两人好似寻常小夫妻,有说有笑地入了兴庆殿。

“热水已经备下,殿下先用膳还是先净身。”

温归远抬起袖子闻了闻,露出嫌弃之色:“先沐浴吧,感觉自己都要馊了。”

等太子收拾妥当回了迎凤殿,天色渐晚,夕阳薰细草,千山带夕阳,暖阳色的天光落在青石板上,连着一旁的游廊都染上暖意。

天色渐冷,抱厦早早挂上遮风的布帘,四角也都放了熏炉。

“今日吃锅子。”他一入内就看到被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子笑问道。

路杳杳点点头:“厨房新研究的,鸳鸯锅,这个是人参鸡汤锅,我这边这个是奶锅,放了鲜奶做汤底,格外的鲜美。”

“我特意等你回来吃的!”她杏眼圆睁,特意强调着。

温归远笑着点点头,弯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温柔缱绻,带着还来不及干透的水汽。

“嗯,杳杳真好。”他笑着应下。

路杳杳耳朵微红,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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