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男孩疑惑地照做了,眼波里带不自觉出一股子媚态。
李常郡细细看过,淡声道:“回去跟刘大人说,明日我定去赴宴。”
男孩不明白将军为什么突然转换了态度,只知道自己能回去交差了,便欢天喜地的离去。
帐内陷入沉寂,唯有烛火闪烁。李常郡独自走到案边,思索起来。
素闻刘欣有龙阳之好,放荡不羁。这个贴身送信的,从年纪长相还有行事做派来看,约莫是他宠幸过的娈童。刚刚男孩大步疾走时,不小心露出了袍衫下的袴裤。李常郡一眼就看出,那是契丹独有的紫地撮晕花样。自己让他转圈,便是确认此事。
专供契丹贵族的毛布料,怎么就穿在了刘欣的枕边人身上?
联想到先前密探曾说,刘欣在围城之前满城贴募兵状,派牙兵以免赋税役为名拉拢壮丁,却又在围城之后拒不出兵。
若不是打契丹人,募兵是为了应付谁?
难道刘欣明面屯兵护城,实则暗中通敌?
幽州围城一事本就蹊跷颇多,如此看来,明日的私宴怕是有意思极了。
***
翌日。
昨夜起了雨,早起方歇,到处湿滑一片,泥泞不堪。
天光微亮时,宋如君被一片喧嚣声吵醒。
她趴到小窗上观望,只见一队骑兵远远纵马而来,队伍末尾还拉着一辆车。灰土泥点子一路扬到旅舍门口,方才停下。
马上下来几个士兵,携着一个溜圆的胖子,大刀阔步地往店里走。
“中间那胖子看着有些眼熟。”赵恒凑了过来,哑声道。
宋如君闻言,定睛一看,这不是徐铺头么?
意外在此地见到老熟人,她不知为何心里却忐忑起来。不祥的预感像利刃悬在头上,似乎分秒就要落下。
就在思寻间,房门被轰然推开,宋如君和赵恒猛地转过身来。
“就是她!她就是如君先生!”
徐铺头青了一块,似是挨了打,被吓破了胆,一叠声指认着。
领头的军士点头,手下听命,一股脑涌向赵恒。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把他架了起来。
徐铺头急的满头是汗:“抓错了,抓错了。这是她家小郎君,那边的才是如君先生!”
那军士狐疑的开了口,公鸭嗓带着一股子泥腿子味:“恁的是个小娘们?”
宋如君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心里突突着,面上不肯露出来:“我就是如君先生,你们放开他。”
美人总比病秧子强。军士粗粗打量了一番,招呼两个卫兵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她提溜了起来。
“不愧是先生,从城里到城外,让我一通好找。若不是有人看见您出城,怕是把幽州翻遍了天,也要无功而返了。”破锣嗓子啰嗦了一顿,总算说到了重点,“将军有请,您跟我走一趟。”
宋如君心念一转,淡声道:“虽不知将军用意如何,但既然他用了"请"字,您这样鸡飞狗跳,怕是不妥吧?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若是寻常妇人,被一群精壮汉子团团围住,估计早就被吓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了。如君先生不仅不哭,还有理有据地拿捏他话里的错。军士寻思,这小娘们真还有点骨气。
他转而对卫兵怒呵:“如君先生说了,人家自己会走。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还抓着不放?”
左右手下面面相觑:合着都是我们的错了?
但顶头的甩锅,手下哪敢有不接的,只得诺诺,松了宋如君。
一队人乌央乌央地来,又一股旋风似的要走。
赵恒原本已经被放开,见状冲了过来。还没到近前,就被卫兵死死拦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阿姊——”
宋如君脚步一顿,回身笑道:“莫怕,我去去就回,你在此地等我就好。”
她的话音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人也上了车。随着一声鞭响,车轮粼粼而行。
离了外人,宋如君腿一软,跌坐在车厢的木板上。她刚刚虽然面上刚强,但说不恐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什么将军,为何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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