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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雨很大,到了深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点细微的声响都变得巨大了。或许雨实际上不是很大,但整日都是这种湿漉漉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压抑了。

刘安拿着布仔仔细细的擦着他的剑,烛火摇曳,一点点的微光映照着白剑,剑真的很白,比刘安的衣裳还要白上几分。

外边传来了敲门声,刘安把剑收回鞘中,打开房门,酒寨子的两个小二端着一大桶的热水,热气蒸腾着,让人在这湿漉漉的梅雨天里也感觉到了温暖。

刘安笑着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了几枚铜板,递给了小二,俩小二肩上搭着抹布,腰往一侧弯着,热水在木桶里晃荡着,年纪不小的那个放下木桶后就咧着嘴谢过这出手阔绰的客官。

年纪尚小的那个小二还是个少年,眼神中带着稚嫩,略带好奇的看了眼刘安,这种风姿卓绝的人实在不是在这小镇上能常见的,这小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他的来历。

“小二哥,给对门的那人送件新衣裳过去吧,他大概没带换洗的衣物。”

刘安好像想起了什么,冲着正要关门的小二叫了一声。对面就是阿茶,刘安特地给他订了间房,付钱的时候酒寨子的老掌柜还瞟了阿茶一眼,凑到了刘安耳边说小心被骗。

阿茶听见了刘安的声音,年轻人从木桶里站了出来,那洗澡的热水脏不垃圾的,小二捏着鼻子又进去给他换了桶水,顺便把衣服扔给了他。

只是普通的麻布衣,但却比阿茶原先的破衣裳好太多了。洗澡的热水是轮流送的,甲号房洗完了才送热水去给乙号房,刘安和阿茶的客房在酒寨子二楼的最深处,所以小二送热水来洗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阿茶穿上褐色的麻布衣,他的头发还是有些打结,但手一顺就松开了,想要开窗透透气,但听到了外边雨打砖瓦的声音,还是打消了念头,等着头发自己干。

外边天黑的很深邃,雨很大,云很多,把月亮和繁星都遮住了,阿茶仔细的想了想,以前待在镇子上天气好的时候星星就很多,不像现在这样,漆黑的跟街头卖字的老头的墨水一样。

这个时辰分水镇已经没人醒着了,连酒寨子看店的老掌柜也因为年岁越高熬不住,昏昏沉沉的打着盹儿,阿茶躺在床上,头发把床铺打湿了。

酒寨子里似乎除了雨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了,阿茶躺在床上,睡眼朦胧,但突然地,他听见了一阵喘息声。

很疲惫,几乎一瞬间就把阿茶惊醒了,伴随着那疲惫虚弱的喘息声的,还有踉跄的脚步和铜钱的声音,这些把阿茶的感官刺激的发痛,他痛苦地捂起了头,浓烈的血腥味儿飘到了他的鼻子里,阿茶站起了身,摇摇晃晃的想要打开房门。

雨也冲刷不掉的血腥气弥漫了开来,比他开门更先一步的,是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粗重的,虚弱的喘息声愈发急促。

阿茶推开了门。

深蓝色的道袍被血染红了,中年道士倒在了地上,眼睛虚着,嘴里呕着血,难以想象他是如何进入这酒寨子的,他几乎是爬着上了楼,爬到了刘安的门前,倒在地上,手轻轻的推着刘安的门,身后是长长的一条血痕。

“牛鼻子!”

阿茶惊呼一声,刘安推开了门,提着剑,眼神严肃,平日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都没了,看到了扶着中年道士的阿茶,愣了一下。

“快进屋,搬到床上。”

阿茶立刻照做,他不知道中年道士如何看他的,但他是真情实意的把这中年道士当做了朋友,他是这座镇子上唯一一个愿意跟他好好交谈的人。

手忙脚乱的,阿茶的新衣裳上满是鲜血,兴许是碰到背上的伤口了,中年道士迷迷糊糊地痛呼了一声,阿茶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轻轻地把中年道士抬到了床上。

他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夹杂着雨的是狂风,风吹的窗户发出了哗哗的声响,这些声音都刺激着阿茶,他痛苦地捂着头,刘安上前拍了拍他。

“快去问问掌柜的,有没有药。”

阿茶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冲出了房间,把门砸上,刘安端着装着热水的小盆,他没洗澡,水还是热的,正好给道士擦身子。

刚刚拧干毛巾,沾满血迹的手就抓住了刘安的手腕,血淌到了刘安白皙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殷红的痕迹,道士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虚弱的吐着气。

“我今晚就要死了。”

“瞎说什么?”刘安轻轻甩开他的手,道士的手无力地垂下,他一边苦笑着,一边呕着血,这让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了,含糊不清的。

“都说算命不算己,这话真不假。”中年道士的冠掉到了地上,束着的头发披散了开来,垂到了地上,他顿了顿,看着刘安,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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