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蒙田命人将熬制好的汤药再次送到青羽所居的驿馆之中,只是仍然未有找到解毒之法的好消息传过来。
高子玦仍像昨日那般一点点喂她喝完了药,见她体温正常,面色也逐渐有所恢复,他心中已不似昨晚那般一直悬着,即便仍是对那些以蒙田为首的突厥太医心存质疑,他此刻也只能把救治她的希望寄托于此。
这时只见马不肥站在门外掸掉了身上的雪渣,走了进来,对高子玦说道:“阿玦,青云已跟那可汗卡布泽商议过了,现下已经命人大肆放出风声,说是出使来此的北辰国青羽郡主感染急症,正在全突厥征集大夫。”
“嗯,那文泽有何动静?”高子玦静静地听完马不肥的叙述,淡淡开口道。
“哼,那个姓文的,还算是有些良心,已经如我们昨夜所说那般去做诱饵了,我见他未带护卫,自行去突厥王殿和驿馆之外的街市了。”
高子玦眉尖微挑,仍是用听不出太多情绪的声音说道:“那便好,我们的人有没有派去暗中跟随?”
“那是当然,我命他们紧跟他,不到必要时候绝不出现。”
高子玦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他们此次的孤注一掷。
据他判断,那南国的杀手首领,此刻定然还在突厥境内,没有确认他要杀的人已经死之前,他定不会贸然离开。
所以他才想到让人放出风声,说是青羽出了事,一方面便是让那人知道自己暗杀错了人,如此一来,他必会折返找准时机再对那个文泽下手。
另一方面,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以蒙田为首的一众突厥太医依然束手无策的话,至少还有来自民间大夫们的一线希望。
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将她的性命再拿去冒任何险了。
正在此时,只见突厥大公主雅若走了进来,她此次没有带侍从,也未让人通传,只身冒着风雪来到此处。
见她前来,高子玦心中有些疑惑。
而马不肥今日是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看清楚这位大公主的面容,前一日由于人多聚集,又整颗心都扑在青羽那个丫头身上,此次仔细一看,竟觉她眉眼之间同自己的一个故人十分相似,这让他整个人都不禁怔在了原地。
雅若公主礼貌地向高子玦和马不肥问好之后,并未注意到马不肥看着自己那有些异常的神情,而是直接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雅若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告诉广陵王和马统领,我知道可能有一人可解青羽郡主之毒。”
“哦?既是如此,公主为何昨夜不提及。”高子玦一听此话,心中不禁有些惊喜,但她这般低调前来,他却担心另有隐情,于是面上仍是毫无波澜的模样。
“不瞒广陵王所说,昨夜可敦在此,我不太方便言明此事,昨夜多兰又硬要与我在一处休息,所以我这才一早便赶来此处。”
雅若见高子玦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雅若会知晓有高人,只因我母亲当年曾中过一奇毒,便是有幸遇见那位高人才解了毒。”
高子玦瞧见这雅若公主并不像在说谎,而且见她一言难尽之态,便猜到许是因为这突厥王室之争,她本就同当今的突厥可敦有所嫌隙,她母亲之事也定无法开口相告知,想必她此次前来定是出于好心,便做了个手势,请她继续说下去。
“那高人的居所应是出了突厥境内,但在突厥与北辰过交界的一处叫作安和镇的边陲小镇之中,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位高人应是唤作“北山先生”,那位老先生医术极高,若能请得他相助,青羽郡主定能安然恢复。”
雅若说罢顿了顿,面露几分难色,接着道:“只是……只是希望广陵王定不要说此事是我告诉你们的,这样恐为那位北山老先生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高子玦一听此话,心中的希望之火似是燎原一般在心中蔓延开来,他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离开的。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既然此人涉及到突厥王室的一些纷争,当然是需要低调行事的,这雅若公主肯伸出援手,这一点小的要求他便没理由拒绝。
此时他的眼中终于爬上了些许笑意,抱着拳对眼前的雅若说道:“高某对公主此恩定当铭记在心,日后定会回报于殿下。”
雅若听罢有些惊讶,从她见到这广陵王高子玦开始,他在人前便是未有一刻真正流露出此时的姿态,也从未见过他似昨夜那般失态。
他即便是面对自己的父汗都总是带着些倨傲与淡漠的,可此时却为了青羽郡主低头向她道谢,想必这青羽郡主定当是他心中极为重要的人。
她不禁为青羽感到幸运,有爱她的人,有疼她的兄长,可她自己却……
想到此处,雅若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自觉怕在他们面前失态,便迅速告辞离开。
一旁的马不肥见她离开便飞快地追了出去。
高子玦虽不知马不肥此举为何,但他此时心中也没空去想此事,只在盘算着要尽快动身前去寻那位北山先生。
此时的北辰国驿馆院内,只见雅若公主和马不肥在雪中相对而立。
“不知马统领还有何事?”雅若语气温柔的问道。
“雅若公主,在下有一私事不知可否一问?”马不肥眼中充满着一些不确定的期盼。
“私事?马统领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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