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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目光望着远处稀疏的烟花,泛起悲凉的笑,喃喃道:“那只猴子扎只木筏就能越海,我要去看看那海是什么样子。”

“疯子。”周山明骂一句,接着低头安慰燕子。

周青燕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茫然抽泣。

唯有水舟摇慌了,她急忙起身来拽苏一,顾不得她的鼻涕眼泪了,全抹在他的衣袖上,“苏,苏一,你别去,千万别去,你走了,谁给我讲故事?你们都走了,我跟谁玩儿?”

苏一定了定,转过身望着她,此时眼里也含着泪,“我本来就打算去的,要不是在这里碰见你们,早走了。你也别拦我了,今日拦住了,明儿还会走。要走的人,你是留不住的。”

水舟摇忽然觉得天塌了,她紧紧拽着苏一的袖子,“我偏要留你,你走哪儿去我就跟到哪儿。”

苏一早就做了决定,从前只怕她伤心,事已至此便只管拿出狠心,“我一定得走。”

他不能让她看到一丝动摇,否则他就走不成了。

所以任她怎么挽留哀求,再不改口。

水舟摇一时急火攻心,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手心却依然紧紧拽着他的衣袖,都走了,都走了

后来,她终于松开了手,又扑过来哀求周青燕,“你别去,你等着我去求我奶,我奶奶供你行不行?”

这就是傻话了,谁也知道,她奶奶再有钱再心善,断也不能平白无故管人家家事去。

那个幽冷的夜晚,水舟摇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朋友,她趴在奶奶怀里,哭成泪人。

许多年后,她想起来,仍觉心酸。

那天晚上她耳边一直回响着李子安的琴声,苍凉、悲怆又悠远,她忽然明白,人和人之间的亲密原来那么脆弱不堪。

苏一走了,燕子也走了,明明还有山明陪着,她却总觉得孤零零的。

那个春天,水舟摇过得格外凄凉,每日里不是对着书本用功,就是跑到那片乱葬岗林地里唉声叹气。

以至于对人们津津乐道的,新搬来的那家人,没有丁点儿印象。

嘉隆一家是在这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搬来的,因着他是周水村绝无仅有的能人清林的儿子,一回来就受到周水村史无前例的热情款待。

却说这清林,年轻时出去闯荡,后来在省城开了个大饭馆,据说家财万贯,为人又厚道,给过村里人不少接济,后来有了儿子嘉隆,便一直住在城里,村里的房子一直空着,直到七八年前去世,嘉隆为着安葬他爹回来过一次,令人翻修了老宅。

这一次忽然回来,人们不禁纳闷,个个揣测缘由。

本着受过人家救济又无从报答的心理,村里老人往嘉隆家去的格外频繁,一开始,嘉隆还有模有样的接待,到后来不堪其扰,竟干脆闭了门,概不见客了。

人们渐渐发觉,这个嘉隆,跟他爹那可真是没得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就不说了,咱只说那么大的家业,他竟全都败坏完了,要不然也不会举家搬迁回老宅子来。

还有个更惊奇的,明明是一家五口,人们却只见过嘉隆一个,他说他媳妇儿有病怕见人,孩子们更是只字未提过。

有好事的人说,他家东北角那屋子里有个大铁笼子,拴了一条大狗,铁链子哐啷啷的,蹊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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