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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婆子突兀地就感觉手中一轻,察到了异常,忙定睛细看:自己手中那坚韧结实的牛筋鞭,竟是生生地从中间断作了两截!

咦,怎么回事?这贱奴的骨头,何时变得如此硬了?还能将我这鞭子硌断不成?

她正欲去捡那半根落在地上的鞭子,细查一下刚刚究竟发生了何事。

公输鱼便是赶在这个当口,下马行至她跟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晚辈礼。

“这位妈妈,晚辈有礼了。”

胡婆子弯腰的动作被打断了,乜斜着眼睛,瞟向公输鱼。

这胡婆子可是个高度的势利眼,瞧着公输鱼与班九二人,素衣轻简,身上没有值钱的配饰挂件,身后没有成群的车马仆婢,与平日里跟凤府常有走动的那些王孙贵胄家子弟们的华衣锦行截然不同,便吊起了眼角,无端地睥睨起来。

“哪里来的小仆腿子?没看到咱们正在操持忙碌吗?怎敢这般唐突打扰?若存了心思讨要好处,趁早到别处去祈白!”

胡婆子这话说得过于尖酸,如一碗掺了沙粒的米饭般,令人难以下咽。

公输鱼却是笑意盈盈地接下了,并再施一礼,道:“确实是晚辈唐突了,打扰了大掌院胡妈妈您操持家务。”

胡婆子瞪起了眼睛,一脸的审视与猜疑,正经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公输鱼:

虽是衣衫素简,却也不失俊颀,且眉舒目雅,自有一股遇事不惊的泰然之气。五官更是生得标致,分毫没有一般男子的棱角尖刻,可谓骨秀气清,实为不多见的美少年也。

哼!这长相,实实男女不分、雌雄难辨,岂不为孽?!胡婆子更是没了好气,烦躁问道:“你是何人?怎会知晓我的姓氏与身份?”

“哦,恕晚辈没有及时禀明。晚辈公输鱼,来自落凤洲公输家。此次不远千里,专程前来,是为代家母探望姑母。只因素日家母与姑母时有书信往来,故而,晚辈对凤府之事,略微知晓一二。”

听了这话,胡婆子一愣。

落凤洲公输家,那确实是凤府正室夫人公输楣的娘家。如此说来,这个公输鱼口中所言之“姑母”便应是楣夫人,而这个公输鱼,自然就是楣夫人的娘家亲侄了。

既然是楣夫人娘家来人,作为掌院婆子,理当奉恭迎迓才是,但此刻,胡婆子心里可并不这么想。

原来,早在十年前,楣夫人便不知何故,决然丢下一切,于府中后园的佛堂里闭门清修了。头几年,家主几乎日日去劝、夜夜去求,可楣夫人竟连门也不开,相当狠绝。后来,家主心灰意冷,便也不再去后园了,对楣夫人的避世听之任之,还提了府里侍妾二姨娘的位份,让二姨娘做了当家姨娘。一晃,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如今,整个凤府上下都渐渐忘却了楣夫人的存在。而二姨娘在府里则是说一不二,俨然已有了夫人的实权,就还只差一个正式的名分。毕竟“正室夫人”与“当家姨娘”的称谓,还是有所差别的。二姨娘本打算趁着这次二公子的及冠之礼,以抚育子嗣有所成为由,跟家主讨了这个“正室夫人”的名分。

偏偏此等关键时刻,公输家来人,岂非要坏了好事?

胡婆子暗暗咬牙。

竖子,今日遇上老娘,便是你自己倒霉,想进凤府,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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