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但是没说话。因为把他们臭骂一顿却没有任何改变的那种感觉,是非常可怕的。相对而言,刚刚那个小孩至少是个教育后有改观的人,至于其他孩子包法利夫人对他们既反感又急躁。
毕竟在这里工作了近二十年,曾经发誓要改变点什么的豪情已被现实消磨。于是她比谁都清楚:孩子中的一部分会因身体较弱病死。因为市政厅拨付下来的经费有限,医疗卫生条件基本为零。
至于厨房里那个胖子的食物,汤就像沼泽里的漂浮物那么可怕,制作的面包可以用作兵器。
她曾经也愿意把这份事业看的无比神圣,但接近更年期的现在,觉得这只是市政厅的面子,避免这些孤儿沦为替帮派干活的扒手,那会给街道抹黑。
他们中的少数幸运儿,成年后会获得包法利夫人的认可,成为正式长工留在这里,轻车熟路的管理新的孤儿。但这样的人太少。
至于说被好心人收养,不排除有这样的人,但更多的是有办法的操蛋奸商,来这里诈骗免费童工而已。
孩子中的大多数成年后会怀着躁动的心逃离这里,他们以为获得了自由,其实三年内会有一半人加入帮派做炮灰,最终死在下水道里,或在廉价酒馆里沦为几女。
“杜维”
又想到这家伙时总觉得他有些怪异,具体的却说不上来。
三个月前,听说他躺在阴暗的小巷子里快要冷死。巡逻士兵最终把他送来了这。
问他父母是谁,不知道。问他哪里人,不知道。问他名字,杜维。至于其他再无信息。
只看他黑头发黑眼睛,应该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另外,他的一些行为模式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丁玲丁玲
铃响了,办公室里的包法利夫人这才回神,拿起镶金边的白瓷茶杯喝一口,放下,又拿起笔蘸下墨水快速书写。
感觉总有人在附近晃荡,于是她抬起头,看着打扫卫生的男人道:“总觉得你过于安逸,如果是杜维,他从来不用拖把,会趴在在地上用抹布擦地。”
“他是个神经不正常的小孩。”这位大胡子分辨道。
“哦,比如呢?”
在大胡子哑口无言后,包法利夫人才继续道:“这里的孩子有精神状态其实也不奇怪,但我主要不是和你探讨这个,是探讨怎么把一件事做的更好。”
大胡子不敢回嘴,装作谦虚的低着头。
包法利夫人淡淡的道:“曾经我也和你想的一样,问他为什么不用拖把,费力不说,也没证据表明会弄的更干净。他说趴在地上接地气,接触才能了解。想把地弄的更干净,最好去了解地面脏的原理。亲手接触,比间接接触更容易理解地面,这叫深入基层没错,他用词就是这么诡异,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大胡子说道:“他那是胡扯。不能为此否定大家都认可的有效工作方式。”
包法利夫人已经没有更多耐心,摆手道:“如果可以,我会要求你们按照他的方式工作的。现在你赶紧离开我办公室,相比气味不好、工作不认真的胡子在我面前晃荡,我宁愿接受没打扫过的办公室。你就不能早点,非得我在的时候来磨叽?你在想什么呢!”
大胡子落荒而逃了。
包法利夫人觉得杜维的逻辑惊人的正确,但没人比她更懂这里的孩子,所以从来没正式承认杜维做的比其他人好。这显然是个政治问题,一但这样宣布,杜维有可能在睡梦中被某些小恶棍弄死,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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