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柱的发言一结束,伯克公司一排人便开始交头接耳,交换意见了。有的人使用法语,有的人使用英文,但没人使用。
“关于税务我们坚决反对你们添加兜底条款,你们这么一个大公司,为什么不外聘几家咨询公司来做一个符合实际的调研呢?税费对你们来说是未知数,对我们来说也是未知数。不能一竿子都赖在我们身上吧?”简巴蒂摆出一脸无辜状,首先发言。
“我们不是没有外聘咨询顾问,我们不光聘请了律师事务所,我们也有税务师事务所,我们连资深的政府税务顾问都问过了。可是每一个人的出的结论都不一样。你难道不明白吗?在这么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他们的法律能够完善到那里去呢?还不是很多东西都是靠政府官员的一张嘴。”李东立刻回敬过去。
“但是我们如果有准确的信息,我们就可以针对政府的不合理行为进行抗辩。至少有个能够有说服力的东西,以后找他们抗议也有个理由!你们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让我们掏钱!”光头迈克声音洪亮的喊道。
“这个我们也知道,谁都想有个健全完整的法律体系作为理论依据。可是这里没有,我们查到的法律文件在政府官网上不过就那么几部,而且很多还没有相关的翻译版本。因此想要确切的知道里面的内容很成问题。我们也去问过政府官员,他们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闫树国诉苦道。
“你们难道没有聘请专门的翻译人才吗?让他们帮你们干吧。”巴赫睿丁缓了一下氛围道。
“我们当然有翻译人才。但是一他们不是具体专业的人才,可能翻译的不准确,即使翻译的准确,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具体的操作流程。即使他们知道里面的具体操作流程,可是他们说,没有听到有几个人是按照法律那么干的。”许东积极的回答。
“反正我们是绝对不允许你们添加兜底条款的,不会,绝对不可以。”光头迈克嚷嚷着。
“好好,别激动别激动,咱们要不先谈谈其他的点?”陆氐见双方观点一时难以调和,提议道。
弗朗西斯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听陆氐如此说,马上开口说:“你们如果顺延工期。我们就会耽误整个工程的进度。我们不光从事勘探,我们也要打井,我们还要产油,我们还有运输冶炼等等一连串的工作要做。你们单凭现在说要我们顺延工期,可是我们的工作完成不了,我们也无法向股东们做出回复,这一点我不同意。”
“当然,你们说的难处我们也理解。不过原来的施工表规定我们必须在二月开始施工。可是你看看,现在都是三月了,主要条款还没有谈妥,合同还没有签署,请问施工的依据何在?”闫树国讲事实摆道理,盯着弗朗西斯问道。
“我们早就在授标函里明确了,二月份就是我们的动工的时间。”弗朗西斯显然有点生气,他身体前倾着,颤抖着嘴唇道。
“授标函并不是主合同的一部分。而且贵公司的授标函明确的写明了有效期间为二十日。如果在二十日之内签订了主合同,授标函才发生效力。现实情况是,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日,主合同还没有签署,那么授标函的效力就要另说了。”李东给他讲解了一番法律常识。
“你们这群无赖,当时投标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现在却要反悔!”光头迈克一改刚进门时暖男的模样,愤怒挥舞着拳头砸了一下桌子道。
“你们这个说法不对,我们不是反悔,双方履行权利义务应当以合同为基准。现在我们合同都还没有签署,你让我们履行什么呢?”许东也看不下去了,针锋相对道。
“即使合同没有签署,难道你们就不遵守相关的承诺了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在合同签署前大家都要有点商业诚信精神吗?你们这么不诚信,以后谁还敢跟你们合作?再说你们要谈法律,好啊,我记得中国民法里有一项缔约过失责任吧。现在是不是符合这样的情形呢?”简巴蒂不紧不慢的说,将头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李东那里,意思是很明显的,他是在向李东挑战。
“嘿,这家伙,还搬出中国的民法,看来真的做了功课了。”李东心中暗叹。不过他也想到伯克公司可能会问到这个问题,提前想好了答案,毫不犹豫道:“我们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我们在投标过程当中存在着重大误解。要是按照这个理论,咱们两家公司就应该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简巴蒂听李东如此“无赖”,脸上一怔,翻个眼珠,依旧不依不饶道:“那是你们自己内部的事情,和我们无关。自己人把控不严,现在出问题了,想反悔了?商业就是有风险的,你们既然投了我们的标,就应该承担一定的风险。你们投标是要约,我们授标是承诺,合同意向已经达成。你们现在反过来又要求修改合同条款,这不是违背了合同本意吗?”
一听这个,李东也来了劲,话赶话:“并非是这样的。就像你们说的一样,合同意向是达成了,并不代表合同签订了。一般来说,招标方和中标方应在中标通知书发出后的一定时日内就投标价格、方案等开展实质性谈判。只要谈判内容不违背投标标书里的实质性内容,双方才应当签订合同。”
“可是你们的谈判已是实质性内容,难道合同价格,施工期限等等这些无理要求不是实质性内容吗?”简巴蒂站起来,有些尖酸的反问。
“你这话说的有些偏颇。在授标函里根本就没有提到几项实质性的条款。我们现在是要商谈其他重要问题,比方说价格问题,比方说报销条款,比方说税务问题。我们针对这些问题进行磋商并不是违反商业规则的。”李东很有底气的反驳。
“中国有句古语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们要求的这些,特别是这报销的部分还不是我们来出?这是变相的变更合同实质性条款。我们不同意。而且你们也没有具体列举出来其他税费到底是什么,如果莫名的让我们承担一些奇奇怪怪得费用,我们岂不是有很大的风险,甚至得不偿失?而且我们的预算都是通过股东们的筹集得来的,每一分钱都有花的去向和条目,你们提供不清楚这花销的去处,让我们怎么给股东解释?”光头迈克也来帮腔道,顺便向李东这里秀了一下他胳膊肘子上的纹身。
李东对他这种行径嗤之以鼻:“这不是晚晴时代了,请你收回你那条丑陋的带毛的令人作呕的粗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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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磋商从上午八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再从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八点半。每人嘴皮子都磨出泡来了,却收效甚微,在安如柱提到的几个要点里面,几乎一无所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疲劳战术?”李东心内憋气道。
眼看着就九点了,大家已经饿的筋疲力尽了,李东肚皮也在拧巴了,吵吵的声音也不如早上洪亮了。好在陆氐识相,建议暂停会议,来日再谈。
晚上回到驻地的时候,李东已经想吐了。
“仅仅是第一天,才开始而已,为什么这么反感?本来以为做坏事令人反感,没想到说多了重复的话语也令人反感。”李东对大厨倒苦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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